傩毕, 正旦大祭,新旧相接之日, 田猎禽兽以祭先祖, 聚族宴饮。
除去驱傩祭祀, 张易小时候还常能在正月里看到各色乐人戏子的表演,有时是在族里的大宴上,有时是在县里的几条主街上。可随着连年战乱, 今年的正月新节上却没了这群人的身影。
节后, 又等了大半个月, 等到连绵的阴寒天气过去,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
长亭送别, 或许是知道这一别之后以后再难相见, 张易在县中的同辈亲友几乎全来了,倾酒祭别,好半晌才依依惜过,车马起行。
来的时候只有张易一人,眼下离开, 却是几辆马车都塞得满满。门下各家有像俞大那样自请留下的,也有傅老丈那样决定举家跟随的,人数比张易一开始预计的多出小一倍。
这意味着他们行路的速度也被大大拖缓慢了。
马车里挤满了人, 张易宁愿选择裹严实点骑在马上被冷风吹。最后挥别众人,他束紧裘衣,策马小跑跟上马车。女眷乘坐的车辆被安排在车队中间,张易一路追上,正好与车窗里探出来的小脸对上眼。
“大兄”
女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尖细,满满都是兴奋,张易戳了下小妹的脸颊,示意她赶紧缩回车厢。明明车厢外头尘土飞扬,探头出来只能吃到一嘴的灰,偏偏还高兴地像什么似的。
这时候大概也只有小孩子才能没心没肺乐得开心,张易都已经听到车厢里对她这般举动的训斥声了,听声音像是李氏。
小姑娘缩回身子乖乖坐定,张易和车内的姜氏打过招呼,夹紧马腹跑到最前方。两什护卫中的小半人都在前头清道探路,车队这边的领头人是禹康。见对方要降低速度来配合自己,张易连连摆手,示意他照旧行事“今天预定是在哪里歇晚”
“定的是二十公里开外的平波亭,因为您说一切安排尽量以安稳为主”
“不错。”张易点头肯定了一句。
此至东郡一路遥远,满车的人又以妇孺老弱为主,要是万一路途匆忙休息不好有个头疼脑热,半道上能把人愁死。与之相比,快点慢点都不重要,只要能安安稳稳的回到东郡就是最好。
“督邮放心,我会让兄弟们都打起精神的。”
禹康说是这么说,做也是这么做的,同来时一样将众人一路的起行歇息安排得无不周到。自涅阳行至堵阳的七、八天路程下来,姜氏、李氏一干人的情绪彻底恢复安定,多少都习惯了这种白天在马车上颠簸,夜晚在厩置、在驿亭或者在张易故交家中投宿的生活。
眼见众人适应良好,张易松了口气,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大半。大批人马的行动在南阳郡中颇受约束,等再有两天跨州进入颍川境内,他们一队的行动便可以自由很多。
离两州相交处的叶县尚有三十余里路,车队这晚仍是歇在驿亭,张易巡过一遍各家的安顿情况,正准备回自己房间休息,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两个人正是今天白天负责探路的两个护卫。除去他们,原本应该和他同房休息的傅老丈等人皆不见身影,只留了一个禹康和地上的铺盖。
烛火幽幽,看到门口的张易,禹康忙让开地方“督邮,谭三他们几个探路回来有事要禀,我就先让其他人避开了。”
“何事”
张易看到屋里的人员构成就知道不对,皱起眉头。如果是一般的小事,他们绝不会做得如此郑重
“你说什么”听到护卫的禀告,张易一时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前面有大军行进的动静”
“是,我等是在叶县城南的祟丰里打听到的消息,来自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