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让张易说服族内迁宗东郡的成功率直线下降。
作为南阳本地士族, 张氏虽没有像襄阳蔡氏、庐县蒯氏那样一飞冲天,却也很快从袁术的肆意征敛中缓过气来。族中子弟陆续入仕,主枝扎根涅阳靠近州府, 一支分与长沙, 一支进入桂阳, 而张易这个离经叛道跑去外州的子弟眼下只能算是后备力量中的后备力量。
人微言轻。
张易已经有一阵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了。若说族内亲长不看重他,他是唯一一个在这年纪里就能参与族老议事的小辈, 但若说看重, 他的建议在议事中又基本少有人听。
“若不是你执意要投别处,叔祖他们或许早已为你谋划好出仕郡中的办法。”
为准备旦日祭祖之事,张暄从宛城返回。此时听到张易的感叹,他一边笔下忙碌不停,一边不认可的瞥了他一眼。
“袁将军东归, 如今这位刘荆州乃是当世长者,爱民养士,据地千里。与之相比, 子恒难道还是更看好你那曹太守”
“大兄当是知道我的,何必再劝。”
张易应了一句,懒洋洋的半趴在案角,伸手帮人磨墨。
刘表或许很好,但曹老板更好。且不说这两方之间到底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曹操身上还真让张易感受到了一些大概可以称之为人格魅力的东西
褪去青史上的光环,对方胸襟开阔、自成丘壑又不拘一格,他偶尔冒出点什么出格的举动想法,对方也能全盘吸收,言谈间快速切中利弊,相处起来轻松诚恳,让人打心底里想帮他成事。
反正张易是服了,不知不觉间就在曹营里上下操心到现在。
“子恒,你发什么呆。”眼见砚里的墨汁已经快被磨的不成样子,张暄忍不住伸笔撩开张易的手,“你家一应的年节事物都准备好了”
“本来也没有多少需要准备的。”一别两年,音信难托,张易和那些原本就是泛泛相交的南阳旧友断的七七八八,剩下的郑安几人也在前些天一一拜过,此时正是落得清闲,不比张暄应酬良多,“桃符神牌,大傩诸物,家里这两天都备齐了。”
“我是说祭祖”张暄叹气。
“迁支是件大事,虽然族老们都已应允,子恒也不可就此大意,祭祖的时候需得精心,最好能单独写篇祭文上告祖宗,跟大父、叔父他们好好解释一番决意迁支的原因。还有,你日后长居兖州,祭扫不易”
张易“”
见张暄大有滔滔不绝长篇大论下去的架势,张易只得点头应是,连连拱手投降“多谢大兄提点,易这就回去作文,就回去了,大兄且忙。”
啰嗦起来的老实人真是太可怕了。
祭文是不可能认真写的,但这个年却确实值得好好过。细算一番,自守孝开始,张易已有四、五年没经历过一个完整太平的新年。
两家邻近,张易顶着寒风回到自家,就见俞大和禹康两人正凑在门前忙活着什么。他走近看去,发现他们是在门上的桃木板上勾画神像,左神荼,右郁垒,黑乎乎两团丑的不行,上方挂了一条手指粗细的苇绳。
看到来人,俞大停下动作,收拾着零碎让开地方“郎君,您看这神像还成吗”
“可。”这时候的习俗就是驱鬼逐疫的东西越丑越吓人越好,张易面不改色,“叫厨下备两碗姜汤,你们过会儿一人喝一碗,驱驱寒意。这两天可去看过谭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