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与彬私下里告诉如懿,齐鲁一出龙船,就已经落水而死。皇帝,永远不会允许一张活着的嘴,带着他不欲人知的秘密平安离开。
这变故来得太大太突如其来,行在里登时慌乱起来,不过很快又转为幸灾乐祸,上至颖妃,下至最末的答应,无一不笑话魏嬿婉的手段下作和自食其果。而奉命抚养公主的婉嫔和庆嫔,则被准许享妃例,面对着即将出阁的和荣公主和八岁已经记事的和恪公主,尚不知是福是祸。
纵然众人的疑心从未消散过,可两日后也不得不戛然而止皇帝在一个深夜忽然发起高烧来,此后便卧床不起。怪就怪在皇帝失了脸面,自魏嬿婉的事发生后便不曾让人侍寝,以至于无人及时发觉,待第二日进保去唤皇帝起身,才发现大事不好,急急忙忙地传江与彬去医治。
原因并不难猜,因着皇帝喝了过多的鹿血酒,导致虚火旺盛,肾经失调,这才病来如山倒。皇帝病得突然而凶险,行在又不比皇宫里药材齐全,是故江与彬不敢擅用药量,能做的只是精心调理。太后得知以后,除了只叫如懿和海兰轮流侍疾,再就是下令回京。
好在太医们尽心竭力,待昼夜兼程回到紫禁城中时,皇帝已经能靠着厚枕坐起,只是精力不济,尚不能下床走动。待他有余力过问永瑾前朝之事时,则已是秋风萧瑟的季节了。
皇帝的第一道旨意,便是收回所有册封魏嬿婉的谕旨、册宝,并将魏嬿婉移居西耳房的一间小屋,丝毫不顾惜她腹中的孩子,仿佛在向所有人宣示,他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的皇帝,从头至尾,罪大恶极的不过一个魏嬿婉罢了。
秋风历历,芳草萋萋。启祥宫内是暗无天日的苟延残喘,启祥宫外是艳阳如织的金秋喜人。
起初,魏嬿婉还对如懿抱有一丝侥幸,派了身边仅剩的一个宫女夏棠到翊坤宫求助,结果可想而知,夏棠再没能回来,伺候她的换成了一个哑奴。魏嬿婉这才发觉自己的境遇已经不容乐观,想要把这些年来的事向皇帝告发,奈何启祥宫上上下下都已经换成了如懿的人,她的念头刚起个头儿,就有翊坤宫的总管三宝来传话“魏答应您想见皇上,可皇上早就不想见您了。为着您做事儿太没体统,管不好自己的手脚,也管不好两位公主。您若是连自己的嘴都管不好,您这腹中的皇嗣有没有机会叫您一声额娘,可就说不好了。”
魏嬿婉这才不再作兴。如魏嬿婉这般人,一开始一无所有,没有什么不能舍得。而一旦拥有过权势,地位,孩子,便不容易狠下心搏一搏了。即便真到了皇帝面前,为着肚子里这个,为着有朝一日能东山再起的奢望,她便不敢豁出一切了。
后宫的热闹是显而易见的,前朝也渐渐安定下来。或许是因为最幼的三位皇子都不幸夭折,皇帝格外疼惜幼子,至乾隆三十一年初,便封了十四岁的十二阿哥永瑄为熹贝勒,取“小心恭慎、慈惠爱亲”之意,也算是合着永瑄恭顺的秉性。
众臣便也明白,熹贝勒此生算是与皇位无缘了,遂将目光全部投注于荣郡王与承郡王身上。
日影每一日朝升暮落,循环往复。虽然单调,却也让人觉得安稳,这般日复一日,光阴迅疾,飞曳无声,走得清冷、寂静。春末夏初,气候转暖,五月一个飞花漫天的日子里,启祥宫里终于传来了儿哭声十六阿哥降生了。
魏嬿婉悠悠转醒之时,已是傍晚,西边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尽,整个紫禁城只剩下绵绵不绝的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