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科探花郎青春年少,又生得如此丰神俊朗,教坊司的姐姐们一个个眉目含情,芳心怦然,相视一笑,谁都想去招惹他。
“小温大人,这是奴家绣的香囊。”
一名身披纱衣的年轻丽人凑去骊驹下,将怀中一个小小的靛青色香囊奉去温恪眼前。这姑娘的绣工很好,黛青的缎面上绣着银莲花海水纹,线条灵动,雅致极了。
“才子配佳人,可是一桩风流雅事呢。我这妹妹用心得很,别看这香囊小小的一个,却是她拿优昙婆罗细细熏过的,芳香浸润绣袋,若是佩在身上,香意三月难散呢。”
“正是,这香可金贵得很,据说都是从皇城大内流出来的放眼整个上京城,用得起优昙婆罗的,只怕也屈指可数呢。也就我家莲华妹妹得宠,舍得用这寸金难买一寸灰的域外奇香。”
那名唤“莲华”的清倌人美目含情,微微抬手,期待地望着温恪。
探花郎冷淡的目光瞥过去,落在那戳纱挑罗的香囊上。沁人肺腑的香气自那姑娘手心氤氲而起,令人心驰神醉。
“多谢姑娘好意,可我不喜欢熏品。”
那手捧香囊的清倌人心里一颤,怯怯地缩回手,水润的明眸委屈地眨了眨,不甘心地咬了咬唇,又大着胆子,往温恪手中送了一折带露的桃花。
沐苍霖因着方才惊马一事,对温恪颇为感激,早就起了结交的意愿。他见状笑着凑过来,打趣道“探花郎不簪花,那可是大大的煞风景。都说人面桃花两相宜,小温大人,不如留着吧。”
手中的桃花是今早新折下的,已生发了翠芽,昨夜雨打风吹去,倒颇有些绿肥红瘦的凄楚。
温恪本想随手将花枝抛下,不知想起什么,忽而弯眼一笑。
那笑容恰似春冰乍破,雨霁云销,几位教坊司的姑娘呆了一呆,芳心乱跳,都以为探花郎喜欢,连连将手中的花枝奉上。
杏花,梨花,垂丝海棠花,每一段花枝都凝着朝露,显然是新折的。温恪却一一婉拒,礼貌地答
“不必了。我只要这一枝桃花,便够了。”
在姑娘们失望的目光中,温恪将桃花枝别在麒麟云纹带上。桃枝的新叶润翠湿碧,让人想见明镜似的胭脂湖,和湖畔青屏山苍苍交叠的黛影。
京畿路已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江南的春花,或许已谢了吧。
三人一路打马游京城,在人群的欢呼笑闹声中,收到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贺礼。不多时,状元与榜眼已手捧各色七彩香囊,堆花罗绢,并金珠钗钏,唯有温恪手里,依旧只有那一段孤零零的桃花枝。
“小温大人怎么不取”
“不喜欢罢了。”
平章公子对那些金银锦绣不屑一顾,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沐苍霖只当他不稀罕,岂料状元郎偏头一看,却见目下无尘的小温大人手中,竟宝贝似的捧着一样东西。
他笑嘻嘻地凑去一望,却见一条红玉线缠在那人修长的指间。沐苍霖有些好奇地沿红线望去,旋即长眉一挑。
躺着温恪手心的,竟是一枚灰黯碎裂的桃符,符上刻着的,依稀是一只秀雅的白鹤。
温恪似有所觉,拢指将鹤符收起。沐苍霖不好意思地朝他笑笑,二人一路无言,在人群的簇拥下,并辔沿慈恩寺街向南走,很快,高大巍峨的南薰门便近在眼前。
“唉,都说这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上京花可沿路来除了那些教坊司的丽人,我连一朵花儿也没瞧见,放眼望去,全是翠绿的柳荫”
新科状元抛着手中的宫花,颇为无聊地叹了口气。张秉谦一言难尽地瞧了他一眼,温恪攥着手中的鹤符,亦没有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