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卫浴间里,江弈瘫坐在冰冷的瓷砖上,脊背抵着同样冰冷的墙。
从天花板吹下来的冷风不止带走一身热汗,也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猛爬二十层楼梯的后劲涌上来,他现在不止是腿脚酸软,连动一动小脚趾的力气都已经消失殆尽。
每一处的肌肉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擅自痉挛抽动着,好像有无数只小蚯蚓在里面蠕动。
多年健身的常识告诉他,突然的过度运动后最容易引发抽筋。
江弈很想拉伸腿脚以免待会抽筋,但现实情况是左手不带希望地挣扎了几下,皮带把他跟水管绑得死紧,压根没丝毫扯开的可能。
很快就是五点了,也可能已经过了五点。
江弈把后脑勺往墙上一磕,双目放空。
累也好疼也好,反正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缓解的。该宣泄的不该宣泄的都喷完了,到这一步,再怎么撒泼打诨都不过是无能狂怒。
他只觉得一股好笑的感觉从心底漫出、传进胸腔。
纪九韶真的是想让他来道歉吗不然。
从前台小姐说没有预约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否则也不会暴跳如雷。
先是把他晾在楼下,后是把他捆进这里,所谓的道歉、所谓的“五点前”压根就是耍着他玩而已。
只要在五点前自己没有向苏翰清或其他谁道歉,那么纪九韶自然就谈不上出尔反尔,jnn自然就能够继续引导魅金的舆论。
纪九韶失信了吗没有。是江弈没有履行约定。
想跟他纪九韶求饶道歉,也得看你够不够资格、人愿不愿意给你道歉的机会。
江弈望着天花板光线柔和的白炽灯,胸腔涌上来的笑意被毛巾堵回喉咙里,只牵动得鼓囊囊的腮帮子发了几阵酸。
“五点前”就像鱼饵,不上钩,饿死;上钩,被钓。
纪九韶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就让他无比深刻地体会到谁是占据支配地位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接近门口。
随着锁芯弹动的声响,卫浴间的门被推开。
江弈朝门口的方向一歪脑袋,最先入目的是纯黑的西装裤,剪裁得体、修身优雅,目光上移,是熨帖的白衬衫,再向上,眸光不自觉地跳了跳。
纪九韶的鼻梁上竟然架着一幅黑框眼镜,黑色的镜框柔和了棱角,黑眸前无非多了两块透明玻璃片,却好似削去了不少漠色,看起来意外地多了几分斯文的气质。
不过行动仍然没有温柔斯文可言。
江弈看着他笔直走近,脊背不自在地变得僵直。
比现在还要狼狈的模样纪九韶不是没有见过,但江弈永远受不了纪九韶这样居高临下的视线,明明不带任何情绪,但比刀子都锋利,让他神经紧绷,如临大敌。
事实上纪九韶只是低眸扫量了地上的人几秒。
虽然锋锐的爪子和牙齿暂时被迫缩了回去,但眼神还是一如既往。
数秒后,纪九韶伸手解开了缚着江弈的皮腰带,随意搁到一边的盥洗台上。
保安会担心江弈的拳头,他不担心。
得以夺回双手控制权的江弈第一件事就是扯出嘴里的毛巾,啐了几口吐沫,然后一边揉动酸胀的脸颊,一边活动下颌。
江弈动了动被毛巾压麻的舌头,率先开口“大多数人逗狗,逗完后会把骨头当做奖赏扔给它,而我跟他们不大一样,有时候我喜欢看小狗淌着口水追骨头,等它跑不动了、伸着舌头喘气了,就把骨头扔进它永远翻不到的垃圾桶里。”
他仰视着上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