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梅,放出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叫我一通好清理。”云老板反手捏着肩膀,抬眸见顾寺丞神色审慎,嗤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碎云锏这时压在了云白颈间。
锏形似棍,虽无刃但有棱。棱边斜切向后颈,血脉在薄薄的皮肉下跳动。
顾西章过去不知击断了多少人的颈骨,因而对方的镇定让她既是起疑,也兴起了略微敬意“你究竟是何人”
“怎么也是个不经逗的。”云白随手拨开寒铁,“我形意楼凭厨子手艺立足,用不着顾寺丞舞刀弄枪赚吆喝。里面说话。”
顾西章自知技不如人,并不气馁。虽然好奇云老板来历,但还记得小艺学先前有些怵怕的表现,正要询问她意思,小人已经先行追上去。
灵筠步赶步地追着云老板。
她眼中的云老板并非绰约婀娜的佳女或者说,不单单是。
女子曼妙的步调间,扭腰摆尾的金狐身影间或隐现。
第五艺学觉得那姿态真是美极了,当下手指勾画,凭空描摹金狐和女子相得益彰的姿与态。
女子越走越慢,金狐也像被猎人套住脖颈。云白脚步一顿,忽地回头瞪小人“收起你的小把戏。”
灵筠被冷喝吓了一震。
老狐狸分明没开口,那声音却穿云裂石,如雷贯耳。
可是,什么把戏
灵筠定在原地,茫然地眨着眼,直至被尉官拨了下小鬏,“荤羹还是素粥”
不及小人看清楚荤羹素粥有哪些种类,尉官自说自话“石髓羹不错的。不过早上给你吃大骨太油,不如一碗豆腐羹,并一份水晶包儿我看你是爱吃包儿的,就一笼包儿吧。再加两个小菜,白灼河虾要的,不行,太素了换椒盐酥鱼,并糖蜜酥皮薄脆。喂,记下了么”
后一句向着伙计说的。
她全然不知解了小人的围,灵筠顺势握住尉官的腕子,点头“全凭尉官做主。”
尉官的精铁腕扣即使睡觉也不离身,隔着布料摸这么一手冰冷寒铁,灵筠却强忍不适,只想着一会儿焐热就不冷了。
她不冷了,尉官也不冷了。
尉官不冷了,她也不冷了。
灵筠想着想着,不知怎么把自己逗乐了,扑哧笑出声。见两人看她,忙又用袖子遮住脸,只留一双盛满喜悦的弯弯眉眼,正向着方才凶她的老狐狸。
笑是甜的,老狐狸却登时竖直尾巴,“我去厢房,一会儿楼上找你们。”
老狐狸大约和赤耳一样,有隔墙视物的能耐。
灵筠方搁下筷子,拿出帕子抿拭唇角,云老板不请自来,进门就问她“你去过那地方了”
关于云白其人,顾西章用一餐饭想明白了。
能教临安来的内廷使者卑躬屈膝,云老板绝非凡人,稍一思索,以为独善其身是上策,当下要站起身,“我出去片刻。”
肩上却柔柔一股力道压下她,“你既然应了人的请托,不如听个明白。”
云白径自搬凳子占了两人中间,先望小人“你昨夜又去了那地方,对么”
灵筠不懂“什么地方”
“饿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