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还复来”
诗句落地,整个祈年殿都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殿中的白衣少年身上,惊讶而又热切,有人震惊无措,有人仰慕艳羡,有人不屑一顾,有人暗自惋惜。
而他只是自顾自地吟诵着不同的诗句,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放浪形骸,风流轻狂,少年意气,风华正茂大概就是如此。
他时而是豪气冲天的戍边战士,时而是怀才不遇的白衣书生。可一剑破风动九霄,亦有思恋故乡亲人之情,刚直不阿且心怀天下,桀骜不羁而又忧心忡忡。笔扫将军戍客,写尽游子思妇,千种豪情肆意张扬,百般柔说还休。
不忌平仄,无谓典故,未有格律,更不拘泥于侠客、王公、妇人的身份,言尽天下悲喜。
范闲行走在在这些王公朝臣之间,犹如闲庭漫步,口中的诗句却几乎未曾断过,太子与二皇子看他的目光愈发炽热,他走着走着忽然停了下来,似是苦恼,拍了一下额头,喃喃自语,道“忘了”
众人以为他终于背不下去了,正有人要说什么,他却凝神注视着不远处端坐着的陈雍容,眼中柔光闪烁,轻声道“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他缓步走向她,坐在陈雍容对面,倚着她面前的案几,喃喃道“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陈雍容与他对视,似乎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什么,垂下眼睑,唇角漾起笑意,只是抬手将他落在眼前的发丝轻轻拨开,像是某种安慰。
范闲心满意足地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庄墨韩面前,凑近道“注经释文,我不如你;背诗,你不如我做文坛大家,我不行;做人你不行”
即使不看,范闲也知道周围的人必然是茫然又惊恐。
这里除了她,再没有人能理解他了,背这么多诗,又有什么意义
荒唐可笑讽刺无趣
范闲原本沸腾翻滚着的胸口忽然有些发冷,头一轻便倒在了地上,他半阖着眼,似乎喃喃着什么。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耐心去听,只听得他道
“我醉欲眠卿且去去你妈的”
清酒洒地,杯盘狼藉,急呼奔走,明月空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