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雍容站了起来,微微扬起下巴,冷声道“家师只是行事低调,还请云先生不要口出狂言,免得有什么不测。”
她这样光明正大地诅咒对方,实在是有些小家子气,不少官员纷纷皱眉,唯有范闲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惹得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庆帝也笑了一声,举起酒杯对范闲道“差事办的不错,与朕共饮一杯。”
一旁的辛其物急忙为范闲斟酒,君臣共饮一杯,庆帝放下酒杯,这才道“武学讲究和而不同,无高低之分,陈卿,是不是”
陈雍容应了一声,与云之澜各自归位。
殿内气氛还未缓和,李承泽忽然出列,提出希望范闲主持明年的春闱科考,而太子也一反常态,附和起了李承泽的提议,这样诡异的形式让群臣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庆帝扫视一圈,道“范闲资历尚浅,何况春闱尚早,此事推后再议。”
太子与二皇子这才退回自己的位置上。
陈雍容只是浅浅抿了一口酒,似乎全然没有听到,直到庄墨韩忽然开口暗贬范闲,她才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庄墨韩身侧摆着的卷轴。
而长公主却忽然跳了出来,说是要替范闲打抱不平,指责庄墨韩害怕范闲声名超过他。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范闲,实则却是步步紧逼,想要向他身上泼脏水。
庄墨韩故作无奈,却语出惊人,直称范闲那首七言是抄袭他的老师所作。
庆帝看向范闲,道“你怎么说”
范闲看向庄墨韩,问道“敢问阁下的老师可是姓杜。”见庄墨韩否认,他似是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长公主步步紧逼追问证据,庄墨韩方才打开了那卷神秘的卷轴,里面正是那首诗,落款为庄墨韩先师。
殿内一时极为寂静,所有人只等范闲开口解释。
范闲却只是埋头喝酒,始终一言不发,任由身旁的人冷嘲热讽。
先前被他揍了一顿的郭保坤立刻跳了出来,指责范闲欺世盗名,丢了庆国的脸面,应当赶出京都,永不录用。
范闲反讽道“既然我丢的是庆国的脸面,郭少那么开心做什么”
礼部尚书郭攸之立刻站出来打圆场。
陈雍容眼神冷的像冰,手中的酒杯拍在了案几上,却又轻盈地没有发出巨大声响。
她已经明白了,这根本就是长公主连同庄墨韩的一出闹剧,只是想要借此抹杀范闲罢了。
范闲端起酒杯走到大殿中央,道“我是抄的,但这诗的作者是少陵野老诗圣杜甫所作,和你老师半点关系都没有”
庄墨韩却嘲讽从未听过这个名字,范闲接着冷嘲道“史书上自然是没有,因为他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千载风流、文采耀目的世界”
陈雍容不由将目光扫向他,他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一袭白衣,却好像与他们有万里之隔,格外的孤独与遥远。
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陈雍容却只是望着他。
来自另一个世界
不知道为什么,陈雍容格外在意这句话。
范闲先前一直闷头喝酒,此时脸上已有红晕,他眼神迷离,抬手一拍郭攸之,语气轻慢,道“谁说我梦里只背了一首”他推开郭攸之,意气风发,道“纸来墨来”
侯公公立刻带领着宫中内侍准备抄录。
范闲摇摇晃晃缓步走到大殿中央,朗声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