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微被这一声惊得僵在原地,只能尽量维持着面上不动声色,含糊道“你们”
是原身的人原身要是能有这么一支神出鬼没的力量,如何会被舅舅彻头彻尾地当成一柄用过就扔的尖刀,落得那般下场
还是说,原身的身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又或者衡安儒知道她没死,派了人过来要再废物利用一番
茶楼主人仍恭恭敬敬地垂着头, 道“此前失散后,这许久才寻到主子踪迹,是陈陵卫之过,但凭主子责罚。”
陈陵卫,真是陈陵侯那边的人还没死绝,又找了过来
这些人认罪认罚一副坦然受之的模样,连微也挑不出毛病, 她只好顺着说下去“责罚不必了,我也不曾受什么损伤。事已至此, 无需多言, 诸位好自为之便可。”
说着, 她起身作势要走。
“不可”茶楼主人忽然抬头,垂在身侧的手也微微一动,像是要拽住连微的袍角, “今次肃州危在旦夕,我等现身,便是要带主子去寻个安全的去处”
“若你顾虑的是长尧王, 征西将军已率兵北上防守,大胜固然未必,可也不至于成了大难。”连微皱眉,“还是说,你们那张条子的大难,所指并非此事”
“长尧王经营数十年,根底深厚,岂是一个玉屏关能防住的”茶楼主人道,“肃州倾覆不过朝夕之间,主子,还是快些随我们撤离吧。”
连微看他们神色坚定,虽然颇不合宜,也几乎想要笑出声“撤撤去哪里”
这天底下,还有真正安全的地方
“衡安儒吴胤这两个不用说了吧。符骞的河西道也被你排除了,那是要去泉平关外”连微向前压了一步。
“不久之前,泉平关还被两相紧逼若河西道当真溃败,单正初的泉平关又能留到几时”
最多仗着长尧王和南阳王的龃龉,苟活几年。待单正初也覆灭,又要去哪里
“主子”
“不必再说。”
“是。”茶楼主人一咬牙,“这茶楼便是我等的驻足之地,若您打消了念头,务必来此报信,陈陵卫誓死护送主子出城。”
连微摆摆手,转身步入雨中。
“主公,还有约莫一刻钟就要到了,是否令将士们休整片刻”
车马辘辘,中军精雕细镂的八驾大车之前,一员将领放慢马速,屈身敲了敲车壁。
车窗后的锦帘被拉开,一张眉间刻有深深斫痕的面孔露出一角,吴胤道,“前方如何”
“前方再有十余里,便要与衡安儒后军短兵相接了。”将领答道,“探子报说,南城门处战况正胶着,主公,是否令众人原地休整,联络城中守军一齐行动”
这一支三千余人的先锋军,为了驰援东安,只随身带了几日粮草,这两日除了必要的休息,都是日夜兼程,虽及时赶到,也称得上是人困马乏了。
“休整什么,等着南城门被破,东安沦陷吗”吴胤不虞道,“衡贼定然想不到我们能这么快赶来,若放了信鸽过去,反倒引人警惕。”
“主公是要”
“正该一鼓作气,击破衡贼后军”
“可”将领犹豫道,“我们毕竟只有三千兵马,主公您千金之躯更是尚在军中,如此行险,恐怕不妥。”
“我几十年前便开始领兵,此等事莫非还要你教我不成”吴胤斩钉截铁道,“传我令下,保持阵型,全速前行”
军令如山。
这一支尽是精兵,哪怕才赶了许久的路,依然飞快整队,以两员先锋将为首,吴胤乘的大车押后,向视线边缘隐隐的喊杀声来处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