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推他“干嘛”
符骞没说话。
不仅没说话,还后退两步又坐倒在瓦上,连带着连微也跌坐下来。虽然身下有人垫着不疼, 但瓦片咔啦咔啦的动静还是让她有点头皮发紧。
不会把屋顶砸穿吧这动静会不会吵醒别人
好在郡守府的房屋质量相当不错, 连微提心吊胆了一会儿, 也没见人过来抓贼,才放下大半的心,又推了推符骞
“松开,我要下去了。”
身后的人还是没答话, 反而把脸埋进了连微的颈窝,一点细细密密的胡茬扎得她一抖。
旁边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酒气,连微一时也不确定这家伙是真醉了还是借酒装疯,但这不妨碍她继续用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抗拒。
可惜力不如人, 挣动不开。
她泄了气, 好声问道“总不能就这么呆一晚上吧想干什么,你说。”
符骞的胸膛起伏着, 连微几次都以为他终于能说点什么, 结束这尴尬的沉默时,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终于不耐烦了“够了吧你到底要干”
一点冰冰凉凉的液体忽然落在她的颈窝, 连微被冰得一颤, 脑海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这是眼泪
她赶忙回头,符骞却已经偏过头去,她看不到正脸, 却还是能看到月光下,男人刚毅的侧脸线条上闪动着一点点水光。
怎么回事总不能是被她凶哭了吧她也不凶啊
符骞这会儿倒是干脆利落地放开了她,背过身去,有点含混地说“你走吧,好好睡。”
连微反而不敢走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符大将军这个样子,比借酒发疯让人担心多了。
她也没靠近,就这么坐在靠下的屋瓦上,撑着下巴看他沉默的背影。良久,男人艰涩道
“栾兄之事我至今不敢相信。”
栾兄栾尉成符骞大半夜的上这来喝酒,竟是因为这险些置他于死地的人
连微拧眉,不解地看向符骞。又是好长时间的沉默,他低低道
“我与栾兄相识,也有十年了。”
他符骞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十年人生,占去了将近一半。若非如此,他就算再用人不疑,又怎么可能贸然踏入多年未返的地方,还不提起丝毫戒备
符骞的背影整个都透着股颓唐的味道。全不像白日里所见的坚如磐石。身为将军,他不能在下属面前露出如此软弱的一面,只能永远坚定和强大,成为所有人的旗帜。
但白日里先是突遭背叛,乍逢性命之危,紧接着又见多年好友万箭穿心,死在自己面前。
虽然友人早已背叛,但人心毕竟不是机械的度量衡,短期内得知背叛的愤恨与多年感情,并不能正负相抵。
不可能毫无触动的。
更何况,当年初来乍到这般战乱频仍之地
“还是他和阿鸣带着我一路适应,才有了今天。”
原来符骞竟也有不适应战场的时候连微微讶。
这人对于血腥和战争的平常态度,让人简直要以为他生来就能提刀,是为这片战场而生的存在。
连微忍不住问出声,然后就见他微垂了眸子,神情落寞“我初到扈郡时才十三。”
即便这时候的人们大都早熟,十三岁依然是个过于生嫩的年纪。还没有长成的少年身体即使勉强披上甲胄,提起长刀,依然不如成年人来的强健有力。
若无人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