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出嫁前并未晚上出过门,但薛瑚也知道城中百姓不至于这个时辰就回家窝着不出来,何况街市上一切如常,馒头铺的蒸笼甚至还冒着水汽,除去没有别的活人外,还真像模像样的。
薛瑚打量了四周一眼,看了看李承泽,见他面上分毫意外都没有,心下已经明了,只抿唇笑了笑,没说什么。
她的殿下口中的“与民同乐”,与她理解的似乎有些微不同。
但她也不愿意扫他的兴,所以就干脆装作不知道的样子,顺着他指引的方向由他去,只是在他随手翻开蒸笼和面灶的时候在他身后略有些无奈地扶了下额。
也不知道他这是自己玩上了,还是在陪她“逛街”。
一路走过大半个街市,李承泽略微有些饿了,薛瑚夜里也没用膳,出门前只用了一碗碧埂米做的清粥,听李承泽喊饿,便周遭扫视了一圈,看旁边一个卖汤圆的摊点还看着干净,晚上也不宜吃主食压胃,便就在那处坐了。
薛瑚也不在意外面物什粗糙,在摊位处找出干净的白瓷碗两个,又翻出两只勺子,伸手掀开锅盖,里边水是沸的,只是原本煮着的汤圆基本都煮过了头,破开了口子。她伸手拿过一旁的笊篱小心把里面的烂汤圆捞出来,才小心将一旁案板上的生汤圆下进去。
她倒不嫌弃,径自上手,还心里庆幸没有穿大袖的男装,因是捡了李承泽一件月白色劲装改了尺寸,只是袖子实在过大,便在腕上加缚了两道锦带系腕,动作反而方便。
李承泽看她自得其乐的样子,眼神挥退了本要上来伺候的侍卫,就坐在摊位简陋的木制长椅上,一手支着下巴等着,嘴角笑容愉悦。
等汤圆煮好,薛瑚小心捧了两个碗放到桌上。每只碗里就放了三只汤圆,不多,因着想着他是为了凑热闹,夜里素来不爱多吃;她倒是有点饿,但饭量小,也用不了几口,品品味道就算了。
李承泽吃得慢,兴许也是因为其实不怎么爱吃这种东西,瓷勺戳来戳去,薛瑚吃完的时候他才刚把第二个被玩得不成样子的汤圆咽下去。
薛瑚放下碗,看他吃着,边轻声道“以后别这样了,我没想到今日这般兴师动众,若是以后再这样,我都不敢出门了。”
她侧头过去,自有下人看懂她眼色上前。薛瑚吩咐下去让人在每个摊位都放了五两银子,又说锅里下多了汤圆,约摸今晚出来的侍卫每人都能分五个,便让他们自己分了坐在附近吃了罢,权当是夜宵了。
她扭回头去,李承泽正仰头和着汤把最后一口汤圆倒进嘴里,放下碗,他摇摇头,感叹她素来是心好。
薛瑚“百姓们晚上做生意也不容易,殿下好赖还懂得给拿了东西的摊子扔笔银子,可咱们清了街,也是耽误他们赚钱的时辰,别的摊位也有损失。面上不敢说,可等咱们走了,还不得戳咱们脊梁骨骂一顿不知人间疾苦。”
李承泽点了点头“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了。今日眼见这成本也挺高,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待终于回府,走到门口,家丁似乎早已等候许久,甫一见他们回来便立刻奔来,只是跑到近前犹豫了一下,行过礼后,看了薛瑚一眼,凑到一旁小声对李承泽说了几句话。
李承泽听罢颔首,笑着对薛瑚道“令阳先回房,我很快就回去。”
薛瑚扫了眼那个传话的下人,应下,看李承泽带着那个下人和谢必安先一步踏进府里往前厅去,才领了门口等候的侍女慢条斯理往府里走。临踏进门槛,她扭头,向巷子远处模糊的一个马车影子望了一眼。
夜色深重,距离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