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回了屋子,屋里下人井然有序为晚归的主子准备起洗澡水。薛瑚寻了个由头让李公公在外头候着,靠在浴池边上,听薛六和香椿向她汇报今晚府里的情况。
香椿是她的大丫头,一直伺候她饮食起居,随着她进了皇子府后也掌管她屋里的财权,还有便是府里寻常账务,李公公主要负责府中人员的采买管理,两个人分职清楚,但也仅限于在后院有些权力。
薛六是父亲养在她身边的护卫,七品高手,本也只是为了护她安全,品级太高反而浪费,论起武学造诣和侦察自然远逊于谢必安。薛瑚本也没打算让她去刺探皇子府的消息,何况有谢必安在,前院固若金汤,稍有试探便会被察觉。今夜薛六本是在后院闲着巡视,站在树上登高远远望见傍晚门口走进几个穿戴低调、行迹诡异的人,刚觉得有些纳闷,视线就被人挡住,府里其他几位七品侍卫便把她拦下,不许她再探究。
薛六如实把今晚的事都向她汇报,薛瑚手指顿了顿,下一刻若无其事把沾在下巴上的一朵玫瑰花瓣拿下来,嘱咐“以后没有我的命令,别主动去探究这些。前院有什么响动、来什么人,都别管。你只要多留心些,每月前院的管事是否会无端派大量人手出府去买办东西便好,千万别让谢必安察觉。”
香椿为她洗着长发,微微疑惑“若说管事,皇子妃不该让奴婢去盯着吗还是说您怀疑公中的账目有问题”
薛瑚微叹口气“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殿下自小聪颖,皇子府管制下人如何,我从不怀疑。我就是担心我也不知道心里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不安,但愿我是想错了。”
她也是今夜听着薛六说这府里至少还有三四个七品高手才突然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李承泽那么喜好收拢人心,也惯常爱和兵部的武将打交道,和她有了婚旨后更是在军方有了人脉,只是他虽然能笼络武将,但到底没有确实把在手里的军力做后盾,偏生看他的样子也从不对她父亲打主意。
可要说他没有这种野心,薛瑚都要笑出声了。
她本来打定主意什么都不插手,就让他这般放肆地痛快一场,以后如何,便随他去。只是他若然真的偷偷养了那就真的万劫不复,回头无路了。
她向后倚在池壁上,闭上眼,向脸上拍了一丛水。水花四溅,花瓣贴在她的额头和眉眼上,水珠从脸上滚落下来,遮住她一瞬间流露出的忧惧和彷徨。
无论如何,她都想要他活下去,其它什么都无所谓,他能活着便够了。
李承泽回来的时候,薛瑚还没从浴池出来。他在卧房遍寻不见,便向里来寻她。
薛瑚闭着眼倚在浴池边上,池水仍然温暖,她略有些困乏,便在水中舒展了身体,闭眼小憩。
乌长的头发在水面散开,像一匹光滑的缎子,盖住她瘦削的肩和胸前大半白皙皮肤。她额头上还粘着片鲜红的花瓣,面容又极白,远远望着像是雪中红梅一样。
他刚在池边蹲下,她便睁开了眼,感受到额头有东西,伸出一只细瘦玉白的手臂把那片花瓣拂开。
“你回来啦”她仰头看向他,眸子里略有些迷蒙,声音柔软又乖顺,听着让人心软。
他轻声嗯了一声,伸手抚了下她的脸,放柔了声音“累了吧”
她本就是身体纤弱的闺阁千金,新婚没几日,还不能习惯男人的索要,再加上今晚出去着实耗费了心神,现在没什么力气也不奇怪。
只是他本来还以为她会问一声夜里谁上门来,没料到她当真一句不多问,令他有些意外。意外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