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想的是哥哥经常在言笑中有意撮合她和玉郎表哥, 一时好像将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哥哥几是苦口婆心地劝她及早与玉郎表哥定亲,一时又好像海棠花开, 玉郎表哥身着浅绿朝服, 腰束银带九銙, 在一树淡红如霞的花树之下, 与她幽会,她行径很是大胆, 一步步含笑近前, 几要将玉郎表哥, 逼到背靠海棠树干了
醉得晕乎的萧观音, 越想越是混乱,渐也口不择言, 一时十分关心地问身前男子, 脸是怎么伤的、身上可还有伤、痛不痛、可曾上药云云, 一时又忧心忡忡, 虽不解为何自己与表哥日常相见, 要这般忧心, 但还是在晕醉中,道出了心底潜藏着的忧心之语,深深地望着身前男子,言辞恳切。
“玉郎表哥,这般幽会,是很危险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被揭开在世人面前,你会有麻烦的,甚至是有性命之忧我不希望你身陷在危险之中,我希望你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室内的“玉郎表哥”宇文泓,前几日听她在睡梦之中,那般眉尖若蹙地呢喃出“玉郎表哥”四字,嗓音忧缠,如这称呼的主人身上,绕系有她无尽的绵绵忧思,就有些怀疑,是不是戏台上常唱、俗世也常有的表哥表妹青梅之情,她那忧思,背后其实绕系有无尽情丝。
此时,他又听醉中的她,展露“真心”,认为自己既成了亲,夫君就是那“玉郎表哥”,言辞中还说到什么“幽会”,暗想难道不得不与情郎分离、与他成亲的萧观音,在婚后,还时不时与那“玉郎表哥”幽会不成反正他是成日“玩失踪”的,她作为妻子,若有心与别的男子在外幽会,连设法躲避丈夫都不用,十分方便
这样想着,宇文泓看萧观音的眸光,不由微微深了,他也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不知作为一个亲自送助情之酒、差点让自己妻子与别的男子苟合的丈夫,对待这种事,应该抱以何种态度,只有一点,心中是十分清楚。
平日看来温淑雅静的萧观音,私下竟有与情郎幽会这等大胆出之举,她果然如他先前所想的一般,看似是日光下的一汪清水,一望见底,透澈无暇,实则却是日光熠熠、波光晃眼,叫人看不分明。
他宇文泓,已算是会识人,但这枕边之人,他成亲以来,与她日夜相处许久,却依然看不透她,就拿“有心上人”和“外出幽会”这两件事来说,若不是她自己梦喃和醉酒,不慎泄露,他半点都没能觉察出来,可见她平日藏得多好,藏得多深,在她温淑雅静的表象下,还藏有什么呢
也许她本人,并未与母妃有何勾连之举,但,或许是她表象之下藏着的某些事情,叫母妃相中,将她选为了他的妻子,等着她与那件事,淬成一柄带毒的尖刀,插入他的胸膛
灯光下,宇文泓凝视深思的眸光,越发深了,而被深望着的萧观音本人,不知这一会儿功夫,她的夫君宇文泓心里转过多少弯弯绕绕,也不知自己在夫君那里,已是一个表里不一、深不可测、不可小觑之人,只是因醉,仍以为身前的年轻男子,乃是她的玉郎表哥,对他脸上的伤,十分关心,对他的幽会之举,又很是忧虑。
于是,灿光流滟的灯树旁,在宇文泓眼中看来,他的妻子,眸光万分关切地深望着她的情郎,微启红唇,轻轻道出的一句,真切出自肺腑,似缠系了无数斩不断的情思,萦有对情郎全心全意的关心,和对今世缘分浅薄的幽叹,简单十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玉郎表哥,你要好好的啊”
宇文泓抖了抖嘴角道“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