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极力认真, 极力心无旁骛, 极力心思澄静, 可三盅助情之酒带来的热潮,还是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冲涌, 一波高过一波, 直涌冲到了她的心尖上, 将她极力维持的自持力, 冲得七零八落,又纷涌地蔓延向四肢百骸, 如火势燎原一般, 所过之地, 激起一片片灼人的燥热, 无孔不钻地燎烧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让她整个人沸灼难受得, 就像是要炸开了。
“我我”
难以靠自持力抵抗酒药烈性的萧观音,笔下的字,渐都颤不成形,她双目虚茫地望着纸上的“蝌蚪文”,紧紧攥着手中的紫毫管笔,焦急难熬地嗓音都有点哽咽了,“我要炸开了”
“不会的不会炸开的”,宇文泓继续“狗言狗语”,“想想你的佛,你的佛不会让你炸开的”
“我的佛”
提及“佛”字,萧观音意乱的双眸,微微清明些许,她喃喃轻语,强自镇定心神,十分虔诚地念起了平日最爱的佛家偈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但,几句偈言而已,怎敌得过烈性的酒药,强行忍着身体的燥乱难受,如是虔诚念了数遍的萧观音,身心的燥热与狂乱,不但没有消退下去,反还愈来愈烈了,于是,没一会儿,她念偈言的低音,就不由越来越急,到该最后一句“何处惹尘埃”时,甚至急乱到蹙眉改口道“有尘埃”
她仰首看向书案旁的年轻男子,通红的双眸,泛着急乱洇出茫茫水雾,真似雪兔双目,濡湿水红,内里焦惶失措,满满的委屈,都像是要溢出来了,“有尘埃,好多好多尘埃,它们在往我心里面钻,又扎又痒,让我好难受”
宇文泓看“她的佛”,看来是不能助她抵御助情之酒的,遂将剩下的半杯凉茶,连同那瓶清心定神丸,递至她的面前道“吃下这药,渐渐就没有这么难受了。”
她低头看他在她掌心倒药,又半信半疑地抬头看他,宇文泓像哄孩子道“这是你的佛予你的。”
萧观音懵懵地盯着身前男子看,以为这人是在自称“你的佛”,抬手抚摸了下他乌发浓密的头顶道“骗人,你不是我的佛”
“”,顶着三千烦恼丝的宇文泓道,“他委托我交给你的”,将那半杯茶也放到她手上,再次哄劝,“吃了吧,吃了就不难受了,佛不会骗你的。”
许是意识迷乱的她,信了他这番说辞,许是她单凭自身,实难抵御身体的燥乱,见有一法子在眼前,便只能试着用了,乖乖就着凉茶将清心定神丸咽下,手捂着心口,等了片刻,再次抬起头来,蹙着眉尖,焦急不解地望着他问“怎么还是砰砰乱跳呢”
宇文泓实话道“药效发挥,是需时间的,等等就好了”,他目光掠看过她抄写的“蝌蚪文”经书,建议道,“要不继续做些能静心的事,转移下注意力,渐渐心就静了。
女子闻言坐在书案前想了须臾,起身走向了室内的螺钿紫檀箜篌。
这架箜篌,是她从萧家带来的,平日无事时,她常弹箜篌清心怡情,长乐苑的一众侍女,闻乐便会聚在门外倾听,而她的两个贴身婢女,大都会跪坐在她的身旁,煮茶焚香,伴她调乐,其中那个不会说话的,好像还通点乐理,有时还会同她一起整理乐谱,甚至也搭手在箜篌长弦上弹拨,与她四手共奏。
宇文泓见萧观音走至箜篌旁坐了,也跟坐了过去,看她纤纤素手搭上箜篌竖弦,弹揉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