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一动作, 就被周围的小太监按了下来, 葛太医还不住地劝道“哎呀, 又流出来了, 殿下, 殿下可不能再动了, 好不容易止住了。”
朱厚照被七手八脚地按了回去,又羞又气。月池这下当真是笑岔了气, 扶着桌子连话都说不出来。眼看朱厚照又要挣扎着起身, 月池忙强忍着笑意道“您先别忙着生气, 止住血再说, 臣又不会跑了。”
当太子爷仰着头,换了第三个布球时,血可算是止住了。他忿忿地将鼻孔里塞得东西丢出来, 一把推开葛太医,大步流星地上前,揪住月池的衣领。月池此刻已然将眼泪都笑出来了。
朱厚照嚷道“孤说别笑了”
月池掩住口, 眼波潋滟“您这样,更像小孩子了。”
朱厚照只觉热血哄轰得一声涌上了头,烧得他发晕,他口不择言道“胡说八道孤、孤已经有宫女了。”
月池怀疑地看着他“真的吗您要是真为何还是如此”
朱厚照放下手,他同样犹疑地看向月池“为何你讲得和她们做得都不一样孤和她们,其实平平无奇,难道你那个很高兴”
月池眉心一跳,难道高估了古人的保守程度,不小心说过了头。正在她苦思冥想如何忽悠太子时,救星就来了弘治帝驾到。作为爱子如命的父亲,儿子掉一根头发都会心痛不已,更何况这次流了这么多血。原本来下榻都困难的弘治帝,立刻挣扎着起身,坐着龙辇赶到。
这是月池回京之后第二次见到弘治帝。失去了被褥的遮掩,月池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消瘦。这位斯文俊秀的帝王,如今却成了宽大龙袍下裹着得一具骷髅。他的两颊凹陷,更显得颧骨凸起,而颧骨上得鲜红是那般的触目惊心。他连走路都是摇摇晃晃,可却不顾一切地拉住他唯一的孩子,查探他的身体状况“照儿,咳咳,你、你怎么了”
朱厚照一时心如火焚,忙将他扶到内室“父皇,父皇,儿臣没事,只是秋燥,流了些鼻血罢了。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呢葛太医,还不快来看看”
葛林忙奔上来,替弘治帝号脉,又察看他的双眼和舌苔,一时变貌失色“万岁在发热,臣医术浅薄,请再召太医来一同会诊,制定药方。”
朱厚照暴喝道“那还不快去”
太医们几乎是飞奔着冲进文华殿,而此刻躺在锦帐里的弘治帝已然昏迷过去。众太医的面色凝重,一面命太监以温水擦拭弘治帝颈部和四肢、手脚心,一面急急定下方子,使人熬药给弘治帝灌下去。服了药的弘治帝终于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作为外臣的月池无诏不能入内,只能候在门外。朱厚照面色凝重地出来时,她正在费尽心思压榨她前世那为数不多的历史知识,弘治帝到底是哪一年驾崩来着他可千万不能就这样龙驭宾天,这样一个幅员辽阔,却又内忧外患的帝国交到一个十四岁中二少年手中,会是什么境况,她简直不敢想。
因而,朱厚照一出来,她就急切地看着他。朱厚照朗声道“万岁虽受了风寒,幸得救治及时,并无大碍,尔等务必小心伺候,若有差错或是让孤听到外面传出半点风言风语,小心你们的项上人头”
里里外外的宫人齐齐跪下称是。张皇后也在此刻赶到了。朱厚照只得陪着再进去一次,张皇后瞧着面如金纸的弘治帝一时泪如雨下。众人好一阵宽慰,才让她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