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等人此刻哪敢做声,朱厚照躬身道“是儿臣流了些鼻血,父皇一时担忧,这才出了乾清宫”
自三年前的那些事后,母子之间的感情降到了冰点,即便由于弘治帝的逼迫,二人之间亦只能维持面子情。张皇后由于对朱厚照的寒心,益发将弘治帝看做此生唯一的依靠。听到是这样的理由后,她又是失望又是怨怼道“不过是些小事,有你父皇的身子重要吗。你身为人子,就是这么孝顺君父的吗”
此言更是戳了朱厚照的肺管子,他心如刀绞,掀袍跪下竟无一句反驳之语。
大明以孝治天下,如今正宫皇后竟然公然指责太子不孝,万一弘治帝熬不过去,朱厚照不是要背着害死父亲的恶名登上皇位决不能让这样的话流传出去。月池顾不得身份,当即道“娘娘必是忧心过度了。父慈子孝,君仁臣忠,此乃人义。万岁探子本是出自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殿下平日事父极孝,突患小疾又非殿下所愿。此事怎能怪到殿下身上呢娘娘一时心急,故而口不择言,可听到外人口中,恐对殿下威信不利。臣斗胆,还请娘娘收回此不当之语。”
萧敬道“李越所言甚是,说到底都是下仆妄自惊动的缘故。老奴请旨,将那个来乾清宫报信的太监拖下去重罚。”
王岳看着面如死灰的刘瑾道“还得拷问出幕后主使来。”
张皇后这才回过神,急急扶起朱厚照“是母后失言,错怪了你。”
朱厚照道“儿臣明白。还请母后在此看顾父皇,儿臣再与太医商议。”
张皇后魂不守舍离开之后。朱厚照屏退闲杂人等,葛林这才哆哆嗦嗦道“启奏殿下,皇上缠绵病榻日久,此次又受惊受寒,臣等恐”
朱厚照将桌上的瓷器全部扫到地上“孤告诉你们,皇上若有三长两短,孤就让太医院一同陪葬。”
这一件件瓷器的粉身碎骨让太医们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自己一片灰暗的未来,当下叩首哀求不断。朱厚照听得心烦,让他们滚到偏殿去商量对策。他自己则坐在座中一言不发。月池正在心底打鼓时,就听他道“若是父皇真的不起,我该怎么办,”
月池低头看着他,天之骄子一向是明亮恣意的,他素来极有主见,何曾这般无助彷徨。刘瑾膝行到他面前“万岁洪福齐天,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您可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月池接口道“殿下已然成人,更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来。”
朱厚照抬眼看她,月池继续道“好教圣上安心养病,不必分神操心国事。”
朱厚照默了默“你是说,正式监国”
月池道“圣上命您看奏疏,便是早有锻炼您之心。天下政务繁多,圣上养病之日,难道要悉数交托司礼监吗”
这自然是不成的。晚间弘治帝清醒过后,朱厚照就去请旨。天家父子争权夺位的情况在他们身上决计不可能出现。对于儿子的体贴上进,弘治帝既欣慰又感动,立刻下圣旨到内阁朕养病之日,一切军国大事,悉托皇太子。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样的旨意下发到内阁及六科审议,大家自然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心里难免嘀咕,难不成这大明的天,就要变了
而没了父皇遮风避雨的太子,监国后面临的第一个难题,还是财政危机。户部尚书侣钟上书“在内在外一岁所入俱不足供一岁所出今太仓无数年之积,而冗食日加于前,内帑缺见年之用而给费日加于后。”欠官员们的工资,总不能一直欠着。而官俸支出,就占全年财政收入的十分之二。这笔钱一支,太仓又快空了。
文华殿内的宝座上,朱厚照大笔一挥就要罢经筵,裁汰冗员。鲜红的朱批眼瞅就要落上奏章,月池忙阻止他“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