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盈向来是个守信诺的母亲,她这个皇后做了多年,除了一些必须出席的国家仪式,她等闲不怎么应酬交际,与内外命妇来往都少。但为着给女儿找玩伴,趁着花朝节,她特地邀了几位世家有品级的诰命夫人入宫,把为公主选伴读的事放在了台面上说。
世家其实都清楚,大公主身边这些年一直是皇后母族的女孩为伴,乍然听闻要换人,无不激动期盼,正愁没机会能与皇后一族亲近,总算攀上了机缘。因此个个儿踊跃,从族中选荐出容貌品行都一等一的女孩来,约着三月中旬入宫与公主一起赏花吃茶。
宗琪而今住在外廷,与内宫素无来往,偶尔去向皇后请安、探望妹妹,多是点个卯就走,生怕会在皇后宫里遇到其他父亲的嫔妃,因此,他虽一直没再见到谢云姗的身影,却并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不凑巧,没能遇到。
直到三月份,皇后热热闹闹地在内宫里为公主办宴,挑选伴读。因各家官眷入宫,尚仪局的女官特地来知会几位皇子身边侍奉的乳母,叫无事便不引皇子们到宫苑里去,免得与各家闺秀撞上,避讳不及,徒惹麻烦。
乳母们既知道,免不得要到皇子身边去交代。宗琪听完下意识一皱眉,“公主伴读,不就是谢家的小娘子怎还要选”
那乳母虽常去内廷领些用度,或与六尚局打交道,但她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如今颇受凰安宫提防,消息也谈不上灵通,只含糊地回答“好像那位小娘子已许久没入宫了,不知是什么缘故,皇后殿下这次应当是要重新选人。郎君若是想知道内情,恐怕得亲去问问公主了。”
宗琪虽有些犯嘀咕,但到底读书要紧,他没立刻往内宫中去,而是先去了书房,待到这日天色渐暗,他问过了宫门的内侍,得知官眷们皆已出宫,这才打着给皇后问安的幌子,往凰安宫去了。
甫至凰安宫,谢皇后身边的婢子便出来说皇后疲累,正小憩着。宗琪倒也不扰,只说去看妹妹,随即往偏殿步去。
宗瑶今日见了好多年龄相仿的姑娘家,心情正激动,此刻还在谈兴上,坐在廊下与贴身侍奉的几个婢子闲磕牙,讨论东家长西家短,远远见了宗琪,十分欣喜地挥挥手,热烈地喊“大兄,你来得正好”
兄妹二人互相见了礼,宗琪听着宗瑶一连串地介绍今日见过的人,大多世家他都有所耳闻,俱是这些年为皇帝所亲重的家族,新贵居多。宗琪也不与妹妹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你的那位云姗表姐,怎么不进宫了”
宗瑶提起来还是有些悻悻,抱着膝头道“别提了,是我舅母入宫来说的,道是要留姐姐在家学几年规矩、读读书,不想让她再进宫来陪我了。我娘说,要成全人家的骨肉亲情,要理解她们,所以才说重新给我选一两个伴读,入宫来陪着我。”
宗琪听着只觉蹊跷,“要学规矩,早该学了。谢家妹妹能在宫里住这么多年,谁还敢说她的规矩不周到便是日后说亲许人家,她可是与公主一道长大的,哪家敢低看了”
“我说也是呢”宗瑶立刻直起身子附和,但她想到母亲说的承欢膝下,又气馁地坐回去,“可表姐确实陪了我许多年,我想她没准舍不得我舅父舅母,想在家里与父母亲近一阵子,应当也是有的”
宗琪须臾默然,说不出为什么,竟觉得有点失落。
宗瑶没察觉,只叹气,嘟哝着抱怨“我还以为能同表姐这样在一起住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