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梅姐弟几个盘腿坐在炕上搓麻绳, 虽然大柱叔说了,过年前来接细妹姑,但是他食言了, 为了给栓子叔娶媳妇, 五爷爷家里头闹的很凶, 这个年, 没人顾的上细妹。
赵卫红就说,“你看着, 有的闹呢,一碗水端不平, 搁在谁家都是个隐患。”
还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吗
你说这年月, 没儿子的人愁,儿子多的人也愁的慌, 五爷爷家四个儿子,大柱叔排行老三, 栓子叔是最小的,不过结婚倒是比大柱早,就是命不好, 他妻子嫁进来没多久就害病死了,也没生娃,五奶奶这个当娘的,就想给儿子再娶一个,留下个后,但是家里实在艰难。所以才动了拿细妹换亲的歪心思。
儿子多了,孙子多了,不分家矛盾就出来了,五奶奶的大孙子,李梅梅的大堂哥,只比李大妮小两岁,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定的是西村的闺女,彩礼还有置办结婚用品,零零总总加起来怎么着也得个七八十块钱,就这还不算什么布票,棉花票,暖壶票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不能因为自己日子难过,就把歪主意打到已逝兄弟唯一的血脉身上,这事,丢人呐
老大一家闹着要分家,老二一家默不作声,还有个要娶媳妇的老四进进出出,反正今年这个年,李老五家挺难过的,也就没顾上细妹,让她在李梅梅家过了年了。
行,添一双筷子的事儿,除了李婆子背后抱怨几句,翻两个白眼,老李家人也没人说啥了,不过这个年过得就没有往年油水多了,李婆子能用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原因糊弄家里人,模糊那些吃喝的来历,对细妹却不能这么不藏私,隔着好几层呢。
这世道,亲父子尚且能反目,何况是隔了好几层的侄女,李老头对她的做法也赞同,所以这个年,老李家饭桌上的主角就变成鸡蛋和红薯了。
就这,细妹还不好意思吃,瞧着盘子里的炒鸡蛋猛咽口水,却不下筷,还是李大妮细心,不动声色的给她夹菜吃。
今儿个正月初七了,李老五家才来了人,叫细妹回家,来的是老大媳妇,李老五老大叫牛蛋,牛蛋媳妇叫红杏,是个吊眉长眼的妇人,言谈举止间皆是精明。
这位呢,一进门就笑眯眯的,瞅准赵卫红,上去亲热的拉了手,“嫂子,年过的好哎呦,这才几天不见,你看起来咋又年轻了不少。还是大哥有本事,当了农具厂的大官了,你看牛蛋就没这个本事,整天在家窝窝囊囊的,婆娘孩子都跟着他喝风拉屁,连累我家老大娶个媳妇也娶不上。”
先表明了自家的困难,让赵卫红知道自己也不是故意不来接细妹的。不过这话再往下说,就很讨厌了,好在红杏还算个聪明人,及时打住,又拉着炕上搓麻绳的包子猛夸了一遍,然后才切入正题,“看我,说了这么多,还没说到地方上,今儿个上门,主要是为了谢谢嫂子收留细妹,”
又转向细妹,用一种亲热而略带埋怨的语气冲她道“细妹你也真是的,你二嫂三嫂那人你还不知道嘛,嘴碎的很,不小心说话重了点,你就跑了,这些天她们后悔的很,大嫂在这里替她们说声对不起了,你也打扰你卫红嫂子这么长时间了,今儿个收拾收拾,咱就回家”
就这么着,细妹被红杏带回家了,走的时候还很不舍得,一步三回头的,赵卫红也没假客气似的挽留,能收留人在自家过年,就已经是做的够意思了,族里谁也不能指摘的。
只要盯着细妹不被换了亲,不论是招赘还是嫁人,以后的日子好过,他们这一房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