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曼安从马车上被退下去的刹那,她的人生仿佛也从平坦大道掉进了深渊。
马车朝前飞奔,她摔下去,笨重的身体在雪地里翻滑了一段。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她甚至在想赫连荣怎么敢难道他不在意谢家的支持了吗
她终于稳住了身子,狼狈地摔躺在雪地里时,抬头望向车队,望向谢家的马车。
车窗的帘子被掀开,长兄探头回望了一眼,冷不丁撞见谢曼安正望过来,长兄愣了一下,迅速收回头。
谢曼安怔怔望着扬长而去的车队。
兄长本来平静在撞见她目光时又变成心虚的模样,在她眼前挥之不去。
赫连荣狠心将她推下马车,是将谢曼安推进绝望的地狱。家人的默许又给她心头狠狠插上了一刀。让她鲜血淋淋。
她曾感激父兄不顾一切地帮助支持赫连荣,如今才惊觉这想法多可笑父兄支持赫连荣从不是顾及她的存在她只是谢家的棋子
心口一阵又一阵的绞痛让谢曼安疼得喘不过气,让她暂时忽略了身体上的疼痛。
直到腹中一脚又一脚的踢踹,才让她让惶惶的绝望中回过神。她低下头,看着雪地上逐渐蔓延开的血水。
鲜血从她身体里流出来,染红了雪地,红得刺眼。
纷扬的皑雪降落,遮去远去的车辕,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只有无助的她,与她身下不停蔓延的鲜血。
“孩子”她颤着手去摸自己的孕肚。肚子里的孩子不停地翻身踢拍。
谢曼安想要支撑着站起身,小臂突然一阵刺痛。她虚弱地尖叫了一声,摸上自己的左臂,小臂上的骨头似乎断了。
身上哪里都疼。可是她什么疼都顾不得了,只在意疼痛的肚子,又或者说这一刻腹痛比身上别处的疼痛更强烈。她知道自己要早产了。
荒郊野岭,又是寒冬的大雪日。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个人把孩子生出来,也不知道在这样的地方如何生产,就算生了出来,婴儿又要怎么活
她咬着牙用右臂支撑着站起身,环顾四望。天地之间白茫茫,她分不清东西南北,随便朝一个方向迈步。
脚腕上一阵刺痛。她艰难地一瘸一拐往前走。鲜血沿着她的腿向下流淌,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血痕。
寒风吹在她的脸上,飘雪也劈头盖脸地吹在她身上。身体好像早已经冻僵了,她麻木地一瘸一拐继续往前走。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她不要死在雪地里,她要找个地方把孩子生出来。
没有人能救她,她要尽力去救腹中的孩子。
腹中胎儿突然不动了,谢曼安心里生出强烈的恐惧。突逢巨变的她,在感受不到胎动的这一刻,才掉了眼泪。
眼泪从掉落一颗开始,便再也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泪水纵横。寒风吹在脸上,眼泪似乎要在脸上结冰。这让她更冷了,她不得不咬着牙,用力擦去脸上的泪,不准自己在哭。
谢曼安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头上身上皆是一层白时,终于无力地跌在雪地里。跌下去的那一刻,她也不忘双手护在自己的肚子。
她蜷缩地躺在雪地中,这才看见自己走过的雪地被鲜血滴淋了一路。
巨大的虚弱袭来,她怀疑自己身体里的血要流尽了。
“对不起,母亲没用,救不了你”谢曼安慢慢闭上眼睛。过往十几年无忧的生活流水般浮现。若时光倒流,她再也不做父母眼中天真烂漫善良纯稚的小姑娘
二
“醒醒醒醒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