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苍天垂怜,他很快又遇见她了,十岁那年,在明心堂。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当年救他的那个小姑娘是子川的表妹,她叫宋乐仪,是那个子川无数次咬牙切齿在他耳畔念叨的娇气姑娘。
而最令他开心的是,宋乐仪也记得他。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眼底的光色,她神色欣喜之余还有怜惜温柔,又蹦蹦跳跳地来找他说话,神情灵动极了,八岁的小女孩语气软糯而温柔。
似乎和子川嘴里那个娇蛮的表妹,不太一样。
只是他却不太习惯别人的热情与关心,面对她的热闹与欢笑有些手足无措,只能漠了一张脸,强做镇定地冷淡附和她的话,却不知宽大袖口之下,他的手指早已紧张地捏紧,泛出青白之色。
而宋乐仪似乎不太喜欢他这样沉默寡言,说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扭头去找了赵彻。
没多一会儿的时间,他就瞧见宋乐仪被子川气得小脸鼓鼓,张牙舞爪的扒着他胳膊要去咬他。
子川笑着戳她脸蛋,又把胳膊递到她嘴边,九岁的小男孩像个大人似的哄人“表妹,别生气了,给你咬还不行么不过你得轻点,一会儿还写提笔写字。”
宋乐仪拍开他的手,娇恼道“我又不是狗”
也就是从那次起,宋乐仪便再也没来同他说过话,亦不曾提起安国寺的事情,仿佛两人的那次意外的相遇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她一向张扬肆意的性子,到了他面前却总是收敛。
他少时不懂,只觉得宋乐仪待他与别人不一样,甚至有些隐秘的雀跃和欢喜。后来他才明白,她只是觉得他可怜,正如她不曾提安国寺那年的往事,也仅仅是是想顾全他的尊严。
世间种种,唯独感情强求不来,这是他自幼便知晓的事情。
他强求父子情感,最终父亲弃他于不顾,只留下偌大的宣平侯府和爵位给她,带着柳氏和一众姬妾与庶子庶女回了扬州老宅,俩人父子缘断。
宋乐仪不爱他,甚至连一点喜欢都没有,这是他一直都清楚的事情。
甚至宋乐仪自己都不知道,她所有的情绪和鲜活劲儿,都可以因子川的一句话倏而晴空万里,倏而乌云密布,她乌黑清亮的眼瞳里,经常满满的只有子川一人。
想到这里,上官晔勾了抹自嘲的笑容,伸手整理好衣衫,走了出去。
外间。
宋乐仪听了郑医师回禀,一颗高悬的心顿时落下。
等见上官晔出来,她快步上前,神情关切“现在可好点了,还疼吗”
上官晔淡淡摇头“不疼了。”
宋乐仪心下稍安,她绞着手指,神情不安,正思忖着要不要再和上官晔说点什么,只听他忽然道“路见不平,拔刀相救而已,若是换作旁人,也会如此做,郡主不必愧疚。”
换作旁人也会如此做
谁会为了一个落魄无依的郡主舍命相救啊
宋乐仪抿了唇瓣,知道上官晔是在安慰她,不过虽然他轻描淡写,她却不能如此揭过,金银之物倒是俗气了,等回了燕京,一定要挑了上好药材送他,再去皇帝表哥面前多夸一夸他。
山庄这边的事情处理一夜,人证物证俱全,第二日一早,宋乐仪便匆匆启程回了燕京,将整理好了证据上奏成安帝。
却不想燕京已经流言四起,说是夷安郡主遭贼人侵犯,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这场流言简直将宋乐仪气得七窍生烟,差点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