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二十年来,临安都未曾经受过战火的洗礼,这一代的勋贵子弟更是从未上过战场,从不知其中的厉害。
等他们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为自己的愚蠢和错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他们的家人在悲痛之余,却迁怒于方靖远和赵士程,或者说,推卸责任。
毕竟,死者已矣,而赵士程还活着,失守之责,他责无旁贷。方靖远也活着,救援不利之责,他也无法推卸。
至于已经死了的那些人,他们都已经死了,死的连尸体都无法分辨,无法带回临安下葬,还能对他们如何处置
临安朝廷为此争执不休,范成大和陆游在朝堂上与人吵得嘴都干了,也不见赵昚开口,彼此对望一眼,只觉满怀悲凉,深深的无奈。
赵昚坐在高处的龙椅上,面无表情地翻看着案上的奏折,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看这些大臣们的弹劾奏章,却不知他在看一封信,除了熟悉的笔迹写下的书信外,还夹带着一封血书,真正的血书。
从密折中取出来时,他身边的太监都哆嗦了一下,本准备抢先处理了那封血书,却被赵昚阻止,要过来亲自过目。
他知道,这个时候,方靖远送来的信,绝不会无的放矢,这封血书,自然会有它的用处。
面无表情的皇帝,比怒形于色的皇帝,更让臣子们害怕,争吵得面红耳赤的群臣终于发现能做出最后决定的那位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静静地看着他们争吵,眼神高高在上,如同俯瞰一群幼儿在吵闹,那种冷淡的带着嘲讽和鄙夷的眼神,让一些老臣恍惚看到个熟悉的人,忍不住晃了晃脑袋,那人明明已经走了,已经成为他们弹劾的对象,怎么可能还在这里。
一定是吵得太久昏了头,应该说明观点陈述证据后,就请官家定夺才是。
众臣转向赵昚,慷慨陈词,正准备请他批阅劾章,给那两人定罪,再谈处罚之事,赵昚终于抬起了眼皮,冷冷地扫过众臣。
“你们说完了行吧,既然你们的奏折朕都听完了,那众卿也来听听方卿家的奏折是如何说的吧。”
群臣的眼皮一跳,方靖远的奏折这么快就送来了
站在最前排的张浚和史丞相对视一眼,隐约都感到几分紧张。方靖远骂走他们前任之事,他们都曾听过,之事他们是在那之后入朝拜相,并未亲身经历过当时的情形,虽觉得后人形容的有些夸张,但还是对他不得不生出几分忌惮之心。
“徐州之败,在臣预敌不足,救援不及,乃至徐州得而复失,数万将士沦于敌手”
听到方靖远一上来就痛心疾首地自承过失,众人都松了口气,既然他肯认错,看在官家的面子上,大家也不是不可以高抬贵手,对他从轻发落。看来这位昔日眼高于顶清高自傲的小方探花,在经受了外放的苦楚和战火的毒打后,终于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开始懂得放下身段了。
“然,臣虽有过,却非首过。今日徐州之失,论及首罪,当属泗州、楚州两地制置使,眼见灵璧得胜,不思支援,坐失良机。得知徐州之围,枉顾同僚性命,不出一兵一卒援助,甚至放弃灵璧要塞,致使宿州敌军长驱直入,包困徐州,数日,不得救援”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吸气之声,先前最早指责和弹劾方靖远和赵士程的,就是泗州和楚州制置使,指责他们作战不力,致使徐州沦陷,其他人才跟上一窝蜂地弹劾,可谁能想到,他们的先下手为强,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当时不肯出兵,贻误战机的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