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东宫。
朱墙之下,曲檀柔穿着光艳的华服、挽着高峨的宝髻,脸上却紧张得微微抽搐。
这会儿, 她身上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现下若靠香囊遮掩, 倒是不怎么闻得着那股子怪味。可想到一会儿要见的人,她那心中,还是忐忑乱撞。
“蔻儿,快、铜镜再给我照照。”曲檀柔伸向蔻儿伸了手。
蔻儿递过铜镜, 又宽慰道“小主花颜月貌,妆发亦是齐整端丽, 不用担心的。”
“对对对。”玉枝连忙附和“人说小别都胜新婚, 殿下已经数月都不曾见小主了,晚些待见小主特意在此处侯着, 又打扮得这样美, 他定是惊艳又惊喜的。”
曲檀柔被这话捧得心内熨贴。她秉着铜镜照了又照, 也觉得自己很是娇艳逼人,当即便撩了撩眼皮“那就借你们吉言了。若我能回永秀殿, 少不了你们的好。”
与此同时,朱墙外的牙道上, 一行脚步声渐近。
曲檀柔连忙收起铜镜。
她抹了抹发髻、再整了整衣襟, 伸长了脖子往月门外一探果见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位郎君。
“殿下。”
见是曲檀柔, 几步之外, 魏言安便停步了脚。想起之前在她身上嗅到过的恶臭之味,他仍心有余悸, 便嫌恶地皱起了眉“你不是在仪正殿么怎又在此”
曲檀柔自然也见了他那伤人的举动, 她难堪不已, 眼中立时噙起两汪泪来“数月不见,殿下、殿下就不想妾么”
魏言安看都不想看她“既是害了病,便好生休养,莫要到处乱跑,省得传给他人。 ”
曲檀柔惶急不已“殿下,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说着话,她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而同时,魏言安则往后退了几大步。他身旁的近侍更是直接拦住了曲檀柔“曲承徽请止步,莫要过了病气给殿下,犯了冲撞之罪可就不好了。”
曲檀柔的眼睛被泪蛰得发痛,她哽咽着重申道“殿下,妾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魏言安见她痴缠,面上更显不耐“当真好得差不多,自差人呈报太子妃殿下便是了,她会着人去为你诊脉。孤每日政事繁忙,哪来的空闲理你这等小事”
说完这话,魏言安便如避瘟神一般,大跨步走了,连衣角都没让曲檀柔碰到过。
曲檀柔追出几步,看着魏言安的背影,万念俱灰。
她失魂落魄地,在原地站了会儿,突然开口道“你们方才可有留意”
二婢面面相觑,不解其意。
曲檀柔咬着后槽牙,几乎是一字一顿“殿下身上,有脂粉香。”
“婢子没有闻到”
“小主是不是闻错了”
二婢如是道。
曲檀柔笃定地摇头。
她被那怪病折磨了好几个月,嗅觉出奇的灵敏,稍微靠近一些便有察觉了。加上殿下方才逃也似地,走得那样快,掀起的那阵香风,她是怎么也不会闻错的。
玉枝犹疑着猜测“殿下是打宫外回来的,听说钟姑娘”
“不是钟静雪,钟静雪身上不是那股味、也没那么浓。”很快,曲檀柔便斩钉截铁地否定了。
方才她亲眼所见,殿下那眼角眉心都是舒展的。她服侍过他那么多回,她能看得出来,那是他与女子欢好过后的餍足之态。
曲檀柔气得浑身发抖。
到底、到底是哪个狐狸精,竟把那狐狸尾巴都伸到东宫来了
这日,章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