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砚弯腰站着,闻言挥挥手,宫人们战战兢兢捧着食盒鱼贯而入,除了摆饭安箸之外,一丝声响也无。aataa
饭毕,陆慎自往书房去,批阅奏折,或发往洛阳中书省,或直发地方署衙,间或召见江南各臣工,一时不知不觉,便到了用午膳的时辰,搁下笔问左右:“公主回来了没有”aataa
左右回禀:“公主已经回来了,正同国舅爷说话。”aataa
陆慎这才起身,命诸臣工退下:“午后再议”沿着游廊而去,推门而入,见阁中空无一人,隐约听着阿昭撒娇的声音:“去吧,去吧,娘亲都同意了的,可不要说话不算话”aataa
复踱步出门来,见庭中栀子花丛旁,阿昭坐在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水晶玻璃花灯,正拉着崔颢的衣袖:“小舅舅,去吧去吧。”aataa
崔颢有些为难:“还是先回禀了陛下才好,也不急这么一会儿的。”aataa
阿昭不满地哼一声,抬头看见陆慎,笑嘻嘻道:“阿爹”aataa
崔颢也立即转身见礼:“陛下”aataa
阿昭一向怕热,江州比洛阳又更加炎热三分,她精神倒还好,只额上的刘海已经叫浸湿了。陆慎抱了她站起来,见庭中并无旁人了,一面替她拭汗,一面状似无意地问:“哪儿来的花灯”aataa
阿昭果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一通:“早上,娘亲带我出去玩,那个地方有好多好多书。然后小舅舅来接我,娘亲说还有一点书没瞧完,就叫我自己回来了。我出来的时候,遇见一个哥哥,小舅舅同他说了会儿话,他提着两盏好漂亮的灯,就送了我的一盏。”aataa
她一面说,一面提着那花灯给陆慎看:“瞧,这灯还会转呢。”aataa
陆慎喔了一声:“一个人回来的。”又复问:“又闹着上哪儿玩呢”aataa
阿昭偏头,只不说,从陆慎怀里下来,去拉崔颢的手。崔颢不敢瞒,回道:“憩园今夜有可餐班献艺,臣同十一姐提了一句,公主便闹着要去。”aataa
这样人多且杂的场合,陆慎是一向不许阿昭去的,不止不许去,连带着提这话头的人,都要受罚。这回倒是没说什么,颇有点心不在焉,淡淡地嗯了一声。aataa
阿昭便上前摇晃陆慎的手:“阿爹,阿爹,就叫我去吧,娘亲都同意了”aataa
好半晌,陆慎这才点头:“不许太晚,天黑前必须回来。”aataa
阿昭高兴得跳起来,只怕陆慎反悔,赶忙拉着崔颢的手,往外跑去。aataa
陆慎在那亭子里站了许久,盛夏树荫间的鸣蝉极为喧闹,越发心烦意乱,踱步往书房而去,在贴水桥面上走了步,又忽回头,吩咐:“备车,去天水阁。”aataa
天水阁同宣平侯府隔得并不远,不过一条街罢了。也并不显露身份,惊动旁人,只用了宣平侯府的帖子,叫人引着往藏书阁而去。aataa
天水阁说是书阁,其实是私人园林,小沼种莲,山色遥青,颇为不俗。隔着远远的,便瞧见林容在临湖的敞轩里看书,一面翻书一面提笔写着什么。一青衫男子立在窗前,不知说了些什么,林容便笑着点头。aataa
陆慎站定,吩咐:“从后面去。”aataa
沿着湖岸绕了好一会儿,陆慎刚在那敞轩门口处站定,便听得那青衫男子的声音:“容姑娘,仆有肺腑之言,不可不说,还望不要嫌唐突。”aata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