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渊不是一般的软脚虾,可眼瞅对方像是个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疯子,不管不顾任由马车撞来,还是四匹马的车驾,他到底惜命,掉转马头避开。
这一避,彻底输了气势,他身后的并州士族子弟也都各个狼狈慌乱。
倒是崔成德的马车为后头的车驾开出一条道,轻轻松松的全过去了。马车呼啸而过的风裹挟着车内数位世家子们的郎朗笑声。
声音是极好听的,就是落在夏文渊几个的耳朵里,怕是和魔音入耳无差吧
因为马车驶得极快,车帘也跟着荡起,也叫崔舒若能看清马车里的人。除了崔成德这个熟面孔,有好几个都是崔舒若在建康时常常见到的,别的人不说,崔七娘她是断难忘记。
她还活着啊。
崔舒若随意的撑起一边脸,露出雪白皓腕,暗自想到。
崔舒若记得自己方才看到的女郎可不止崔七娘一个,倘若不是闲着无聊跟在崔成德身后受罪,就是另有目的。身份尊贵的妙龄女郎被送到并州,除了联姻不做他想。
以她们几个五姓七望嫡系女郎的身份,做妾是不可能的。看来,赵仲平的太子妃之位炙手可热啊,连五姓七望的人都动心了。为了能快速和齐朝的皇室拉进关系,不惜送上族里身份最高的几个女郎。
只是不知赵仲平有没有这个福气消受了。
并州本地士族与建康的世家,他只能择一而选。
崔舒若十分好奇赵仲平会怎么选
“自然是建康的世家”一声略高略急促的声音在赵仲平的书房响起。
好在书房重地,赵仲平早就下了令,能杵在周围的全是心腹,不必担忧被人听见传出去。
“何先生不妨说说缘故。”这道声音谦柔,该是太子赵仲平。
那位被太子尊称为何先生的人,见太子愿听自己所言,情绪也缓和了不少,“并非我无的放矢,夏家手里的确有兵权,而今看来颇受皇恩,又是并州士族之首,但他们家根基未稳。
况且,大齐坐拥的是天下,夏家的权势在并州不小,等到迁都后呢太子您可知天下的官吏有多少出自世家谱系,多少沾亲带故
娶夏家女得的是眼前利并州势,娶五姓七望之女,得的是往后利天下势。”
太子显然将此话听了进去,他自己也更倾向娶五姓七望的女儿做太子妃,若是过去,他真不一定能娶上五姓七望任何一族的嫡脉女儿。那一个个尊贵无匹,王公也难轻易求娶,多是世家自行通婚。
他起身拱手,礼贤下士的姿态做到极致,“仲平受教。”
何先生对自己辅佐太子是极为满意又得意的,似太子般仁厚的人来日必能是贤德君主。因而,他犹豫一会儿,继续道“若有世家相助,来日明王真想做什么,也有了分庭抗礼的底气。”
南边打是打下来了,可实际掌控权全在世家的手里,这也是为什么能打得这么快的缘由。
就凭明王如今跟太子互咬的疯劲,哪宫造反都不足为奇。而太子要是能和世家达成一致,真要到了那时候,也有转圜的余地。
太子嘴上不说,却将何先生的话全听了进去。
明王啊明王,他的好三弟已然成了他的心腹大患。太子折掉窗边花盆开得最盛的那朵花,握着花,目光暗沉。
不必太子等太久,皇帝便命人设宴款待南边来的世家子弟们。
这一回,并没有真正的世家家主前来,反而多是些家主的儿子。毕竟大齐新建,有顾虑也很正常,谁不怕被扣下呢。可往大了说,多少有点不尊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