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惜昭此话一出,屋里静了片刻,被人指出了心底的隐秘心思,荣庆堂的丫鬟们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冷风自窗棂间隙穿堂而过,浮动内室挂着的藏青罩幔,天光灰暗,透过烟罗细纱,洒在荣庆堂的青砖地板上。
林惜昭饮了一口茶水,是江南的龙井,唇齿间沾染了几分春日回甘,凛然看向林之孝家的“还不带路术业有专攻,司妖衙门的大人们可就在此处”
林之孝家的方才想起跑来荣庆堂的缘由,却摄于几人的威慑,不敢细看于副使等人,得了贾母示意,低眉敛目,强装镇定道“几位大人请。”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林惜昭和黛玉竟也起身跟了上去。
“你们也不留下来同外祖母说说话,就要去寻小姐妹们玩了。”贾母道。
“不了,我们也跟去看看,免得先生教的一身功夫荒废,图惹人笑话,顺带护着宋家姐姐,满府的眼睛如今都在她身上了。”
心疼外孙女去便会沾了污秽之物,贾母欲要开腔阻止,眼神触及于副使却又改了主意,新帝笃信司妖衙门,借此搭上关系,对荣国府和宫内苦熬的元春唯有好处,便放任他们去了。
宋妤柏的院子冷冷清清,白日比起夜间更显寂寥。一行人走到门口,乌泱泱一片的人围在外头,看热闹和好奇果然是世人的本性,明明知道里面出得是人命,由此衍生出来的各类传闻于他们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朱俊清径直便要往人群里挤,被于副使一把拽回来,敲了下他的额头“糊涂了不是你这样过去,怕是猴年马月都进不了门,这种院子定然还有个偏门。”说着,便跟着林之孝家的从丫鬟住的耳房绕了个圈,从一道仅有两尺宽的窄门进了院内。
院子的廊下,周瑞家的正远远地候着,不敢往前再靠近半步,身上早已大汗淋漓,浸湿了里衣,金钏儿是她亲自扫地出门的,动手的妖物更是与她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想到这儿,周瑞家的视线触及林惜昭的脸庞,也是一怔,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林惜昭笑眯眯的,若是平常,周瑞家的定是要思量一番她是否有坏心思,可如今是没了这个功夫了。
她示意几个婆子看好院门,对于副使道“久闻副使大名,您来了,奴婢们也不必提心吊胆了。”
于副使停也不停,径直向前走去,朱俊清紧随其后。
林惜昭挽着黛玉的手,觉察到了周瑞家的异状,虽默不作声但眸光寒冷,陡然间迸发出的气场,竟然让这等公侯之家的得力豪奴都忍不住为之一颤。
眼见来人均不搭理她,周瑞家的赶忙跟上,压低了嗓子对于副使说道“也是金钏儿自己想不开,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是刚才丫鬟打水的时候发现的,那天的妖物早就走了,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大约就是意外。”
没有什么可疑的
林惜昭听得心里冒出一团鬼火,荣国府上下如今谁不知道,金钏儿的死荣禧堂绝对脱不了关系,如果说王夫人和贾宝玉是刽子手的话,周瑞家的就是帮凶。
黛玉也面露不虞,长眉皱起,周瑞家的话语内的推诿之意太过明显,越急于撇清关系,只会让人愈发心存疑虑。
“周嫂子,你说了什么都是不作数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等我们看过之后自见分晓。”林惜昭说。
沉默了片刻的朱俊清为她让出一条道来,宋妤柏无奈摇头,如今这般意气的模样,就怕看到等会儿的场面就后悔了。
看朱俊清和于副使拦也不拦,倒教林惜昭有些疑惑“听说司妖衙门有规矩,所有的出事的地方都得你们最先验看,怎么不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