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旧号设置了半年可见,再久远的,霍述也挖不出来。
再翻页,相册里的时间线有长达一年的空白。
林知言再次出现在镜头中,是第二年的夏末。
照片画面很模糊,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拉近焦距后偷拍。那时的她刚熬过最贫穷艰难的时间段,身形白且瘦,穿着一件宽松廉价的白t恤,下摆随意扎进牛仔裤的裤腰中,头发因为炎热而高高扎起,露出一截细腻白皙的脖颈,就这么侧身坐在走廊的那条不锈钢长凳上,笑着同听障朋友闲聊。
林知言回想那天,拾一不,姚屹拿着一张资料表,站在办公室门口端详她的模样,不难猜出这张照片定然是她拍下来发给霍述的,方便验明正身。
自这以后,相册内容逐渐丰富多彩起来,就连她社交平台上发布动态与作品图,都一一被裁剪保留。
林知言甚至看到一张去年三月份的街拍,她一手牵着发光的气球,一手捻着一朵绑了丝带的红玫瑰,靠在一个高大的毛绒吉祥物旁笑得两眼弯弯。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她二十四岁的生日。
她和朋友在试点填完反馈问卷出来,沿着街道没走多远,就见路边长椅上一个原本坐着的、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起身走过来,伸手递给她一只发光的氢气球,并一朵玫瑰花,并用手势热情邀请她拍照。
一个咖啡店员模样的女生拿着手机,笑着说“恭喜这位小姐姐,成为我们店抽取的幸运路人,可以免费来店领取一份甜点哦来靠紧点,我给你们拍张照留念呀”
朋友艳羡地比划手语是因为今天你生日吗走在路上都能中奖,真的好幸运
林知言只是笑着拥抱了这只软乎乎的“大兔子”,留下这张照片。
因为赶时间,她配合拍完后就带着礼物走了,并没有要原图,但是为什么照片会出现在霍述手里
只有一个可能。
“照片里的这个人”
林知言手指着那个隐藏在玩偶服里的人,不确定的语气,“是你吗”
霍述的目光下移,定格在她所指之处,唇线轻抿。
这样的沉默足以说明一切,相册在手中变得沉重如铅,不住地往下坠。
一个即使犯错也决不妥协、绝不低头的天之骄子,在陌生的街头穿上笨重的玩偶服,只为找理由送她一份生日祝福还能有比这更荒唐的事吗
那时候面具下的霍述,又是怎样的表情呢
是克制隐忍,还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她无法想象,也无法相信。
她自以为远离霍述的那几年,霍述却无处不在。
林知言不知要如何,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强定心神,问出了心底最大的那个疑惑“为什么你每次,都能精准地找到我”
如果说在试点机构的照片,是有姚屹这些工作人员帮忙,那街拍偶遇的照片又作何解释
霍述站在门边的阴影中,薄唇动了动,说“a大开发的助听器和a,都配置了定位系统”
林知言没听他说完,只觉某根弦猛然拉动,脑袋一片空白。
将相册放回桌面,她的语气难掩被冒犯的愠恼“所以你对我的行程,了如指掌你这样,和监视有什么区别”
“配置定位功能,是为了防止助听器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