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孟昔昭秘密上过一个月课的苏若存,不管她想不想要,都被孟昔昭无意中的灌输了一堆的思想,如皇帝蠢笨如猪,如人就是人、全都有自己的劣根性,如他对贵族、皇权的藐视和浑不在意。
后来天下安定,十来年的时间,孟昔昭再也没给她上过课,可是他每天都很忙,每天都在下发新的政令,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觉得很迷惑,看不懂究竟是为什么,直到成果传来,证明了他是对的。
苏若存离他很近,也离他很远,她没法去问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能第一时间看到全过程,然后,她就会思考。
臧禾不知道他未来会走到什么位置上,他雄心勃勃,但也不至于这时候就已经开始谋划着控制皇帝了;苏若存也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未来要做到什么地步,目前,她只是想做点事而已,想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给自己的名字,再增添一抹亮色。
人的本性决定了他们会做什么样的选择,而那些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却不是他们抢来的,而是旁人放在他们面前的。
这就是时代的洪流,由无数的人、如星星点点,推着他们往前走,谁也想不到,自己的未来到底会有什么样的际遇。
理论上讲,他们两人都很有能力,也都承担得下这种重任,所以,唯一决定谁赢谁输的,就是命了。
虽然总说人定胜天,可谁也没法否认,所谓的巧合、命运,还是会在不经意间,就让一个人的一辈子,彻底拐个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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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明十四年,皇帝在万寿节之后,对大臣们提出了他心有余力不足、近来越发感觉身体虚弱的事情,并暗示他们,自己有可能会禅位。
大臣当然是特别慌,好不容易有个好皇帝,还这么容易就没了,这谁受得了,不过,参考崔家皇帝的寿命,如今的皇帝也已经三十七岁了,确实到寿数了。
真惨,三十七就到寿数了。
接下来的一年里,崔冶时不时就加深一下朝臣的印象,让他们有心理准备,甚至开始站队,开始思考新皇登基以后自己要怎么办,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所有人都接受这件事,等到了兴明十五年春末,崔冶躺床上装了五天昏迷,醒来之后,便召集所有大臣,写了禅让的圣旨。
太子如今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小时候那些小家子气,真的一点都看不到了,他跪在地上,接过圣旨,硬挤出两滴眼泪,哀戚的叫了一声父皇。
孟昔昭在一旁看着,总觉得这个画面有点眼熟。
而太子叫完以后,他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孟昔昭,后者看懂了他的意思,于是笑了笑“殿下放心,微臣会随陛下出宫疗养,时时陪伴在侧,定不让殿下担心。”
太子也笑了,确实是如释重负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放心了什么事。
三天之后,将早就收拾好的行囊都搬上车,银柳又清点一遍,有没有落下的,庆福一家子已经提前过去了,刚过完年,他和他娘子,就带着不太重要的东西先出发,顺便在那边安顿自己的父母孩子。
郁浮岚如今带领着全部的侍卫亲军,他和闻士集不一样,闻士集在军中威望不高,所以说换就把他换了,而新皇要想换掉郁浮岚,还得掂量掂量。
更何况崔冶是禅位了,又不是死了,在他还活着的时候,胆小的新皇估计都不敢把他的人给撤下去。
所以郁浮岚不跟着,还是留在应天府,也充当崔冶和孟昔昭的耳目,要是出了大事,他们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而张硕恭是崔冶去哪他去哪,他这条命就是崔冶的,所以此时的他,正跟银柳一起,清点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