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
可我。
我只想。
我只想再牵一牵你的手,像我十三四岁那年,我遇到了青春稚嫩的小神女,我们什么都还不懂,你洗澡,我放风,你睡觉,我当肉垫,我再让你骑一回我的脖子,在人潮汹涌的夜市灯花里,我驮着你去看太平乐的活泼小舞狮。
我还想再买一张甜甜的蜜饵米饼,就铜驼巷那一家柳寡妇做的,她有个嗜甜的小女儿,总是把饼儿做得又甜又酥,你会喜欢的对吗
想再听你哄我一句生辰喜庆,“大个仔啦,要生生性性,平平安安,乖乖哋啦”
宴享时常在想,若是那一日,他没有遇见神女临凡会怎样
或许他饿死在半路。
又或许他会勉强活下来,靠着一腔复仇的热血,他勤勉修了道,又幸运掌了兵,为村人报仇,然后孑然一身,逍遥天地。
又或许他会做一个普通平常的凡夫俗子,他逃离了故土,在新乡隐姓埋名,年纪一到,在邻家婶儿的牵线中,娶了邻家的小妹,她圆嘟嘟的脸庞长着一些褐色小雀星,没有美貌才名,胜在热情善良。
他没那么喜欢她,但也会像个普通男人跟她相守,组建家人,他吃过苦,应当也会勤劳肯干,攒下一笔小家财,让全家人衣食无忧。
再然后,他在老妻跟儿女的哭声中,平静圆顺地躺进四方盒里。
无风无浪,就这样过完一生。
这就是大多数凡种的宿命,也本该是他的宿命。
如果那一日,你没有来见我,像宿命蝴蝶一样撞进我的人生。
“哗棱哗棱”
极致的疼痛中,他恍惚又听见了铃铛声。
“滴答滴答。”
雨水从天而降,充沛又晶亮。
他睁开了眼,竟是那一条水桃色的小铃铛发带,像年少那般,毛茸茸擦过他的鼻尖。
宴享脸色倏变,嘶哑扯着嗓子,“你,怎么,也,咳咳,跳下来”
“快快走”
“你会,会被剑炉炼化的”
她扑在他身上呜呜哭着,破口大骂,“蠢货,蠢货,你不是很运筹帷幄吗,你不是很两面三刀吗,你跳什么剑炉啊,你真以为这能锻出天子剑吗我都是骗他们的,等他们不察觉,我
就去夺李潜声的天子剑反正也没规定,要自己锻出来”
他应当对她说,别哭,你一哭我心都疼了。
可他,却很喜欢她的眼泪,尤其是为自己而落的眼泪。
他要死在她的暴雨里,她的哭丧里。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唇口接了一些,竟是甜的,宴享喃喃说,“我这一跳,能得神女落泪,也是值了。”
“值什么值,你最蠢啦,天底下就没有比你更蠢的凡种,快同我出去”
她抓着他就要扯上去。
宴享却轻声拒绝,“我已入剑炉,得万火焚烧,便是,咳咳,再出去,凡骨尽毁,也是个废物,还不如,留在这里,为你锻出一支天子剑,要是失败,咳,你再抢皇四子的也不迟”
他扬起一只血手,抚着她的脸。
“我的神女当拥有最好的,怎么,能用他人的呢”
小帝姬哭得更凶了,摸着他的腰肉,“都掉肉了,你肯定很疼,都怪我,都怪我蠢哪,要是我谨慎些,看住那兰那王的头颅,你也不必遭此一劫我出去之后,必当将那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