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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么多个孤独的日子里,一直陪伴着她的,不是爷爷奶奶,也不是荣记,更不是香山澳。
而是贺九。
从陪伴她从童年过渡至青春期的笔友罗道夫斯,又从青春期守护她到长大成人的老味牛杂档。
从樱粉色的球形生日蛋糕,到献给贝芙丽的蝴蝶书签。
原来贯穿她漫长的生活,让她时而觉得弥足珍贵的温暖,都是他。
这一刻,她压抑了多日的情绪,终于倾巢涌出。
她伏在病床边,任由自己的眼泪胡乱蹭在男人病服下微凉的手臂上。
“贺砚庭,你为什么还不醒。”
“你是不打算醒了吗”
“你默默地为我做了那么多事,现在却丢下我不管了。”
“如果注定结果是这样,我宁可我们从未相爱过,不,我宁可我们素不相识。”
这段时间以来,施婳一直很克制自己的情绪。
因为怕影响澜姨,影响身边的人。
她从来没有这样崩溃地哭过。
这一刻,除了再也无法控制的心痛,她也是有意识地想要刺激他的感官。
医生说,患者在昏迷中大脑皮层或许依旧也会有意识,所以多陪他说说话不是完全无效的。
“我好不容易才又有了一个家,现在又快要失去了我的家人总是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我,爷爷年纪这样大了,我以后又是一个人。”
“我真的不想再一个人了”
她越说越是失控,到最后,哭得声音都被吞没,不知究竟是在刺激他,还是刺激自己。
她的头很痛很痛,但是心脏更痛。
直到有一抹微凉的温度,覆上她因为情绪过分起伏而发烫的面颊。
有一只冷白修长、骨节明晰的手,力道轻缓地拭去她满脸的湿痕。
情绪崩溃的女孩子在极端错愕中抬起头,下一瞬,对上了那双温雅深邃的眸。
他嗓音微哑,但依旧磁性迷人,抚着她脸颊,声线沉郁“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施婳瞳孔轻颤,整个人陷在不敢置信的惶恐里,理智的惊喜提醒她贺砚庭醒了,但心悸又让她始终铭记泰伦斯说过他纵身跃入海中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在海里心脏骤停、窒息而亡的准备。
那股心悸久久不散,她颤栗着环抱住他的腰,依旧啜泣不止“为什么为了救我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你明知道自己对于贺家是多么重要,贺氏根本离不开你”
她亲人接连早逝,自幼就明白生命的珍贵。
他活下来那样难,他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的薄命人。
“贺砚庭,你为什么可以这样不爱惜生命”
女孩子温糯的嗓音里浓浓的余悸,她再也不想经历他躺在这里纹丝不动,而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替他主持大局的日子。
她努力抱得很紧。
他胸腔左侧沉稳有力的律动声,给了她久违的安全感。
男人梦魇初醒,极俊的面庞上还透着不健康的虚白。
他缓缓垂首,微凉的薄唇印在她的额头上,吻了吻她拧紧的眉心,克制且温柔,似是想抚平她的眉头。
“因为你就是我的命。我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