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是襄阳各地茶园采摘后剩下的茶梗、碎渣,价格便宜,一文钱买来一大饼,能煮上十来桶,放凉后,解暑生津,是他们必不可少的救命水如今襄阳人多了,大热天若是直接喝了浅井里的生水,很容易上吐下泻,把一条命交待出去。
贺欢找过来时,笑道“秋山兄倒是有闲,回头可要去出喝一杯”
李秋山勉强露出个笑容,惆怅道哪里还能喝酒,这日子下去怎生得了,怕是连一点残茶也要喝不起了。”
贺欢故作惊讶道“这话从何说起,我记得最近碳石、铁矿来襄阳的都更多了,产量也一直稳中有升”
“还不是那薛氏”李秋山恨得咬牙切齿,“他们最近又送来一批奴工,都当牲口使唤,把铁价又的压下去一成,坊主说,这混账是想把咱们这些铁坊拖得破产,最后将咱们全兼并了去,到时,襄阳铁坊,就全是奴工,把咱们都赶去种地因着这,咱们铁坊也不得不降价,我们的酬劳又降了一成,连茶水里茶叶,也是一煮再煮,都快尝不到味了”
他们本来都收入稳定,工技出众,偶尔也畅想过存多钱,回老家去自己建立一个铁坊,但这一年来,却因为这薛氏,不但收入锐减,还让他们都有失业之忧,怎能不恨
虽然靠着他们的积蓄,去买几亩良田,也能生活得不错,可是那种田才能赚几分
他还想给孩儿们盖上宅子,还想去新建的北岸买一处铺子,还想过年给妻女们添上几件新衣,这些,哪些是种田能做到的
本来他们越过越火的日子,如今却是越过越凉,每每想到此事,都恨不得把那薛氏铁坊一把火烧了。
贺欢沉默了一下,突然幽幽道“秋山兄,小弟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怕是,得要秋山兄担些关系。”
李秋山一怔,思索数息,真诚道“还请贺贤弟指点。”
贺欢便直接了当地道“秋山兄在数十个铁坊中都颇有威望,也该知道,虽然薛氏做得不地道,但各大坊主,其实也是有意压低了酬劳。”
李秋山沉默了一下,点头“不错,当初时,诸兄弟们人少,东家也赚钱,给钱给得大方,如今铁坊越建越多,想卖出去,需要费些心机,诸位东家,便不如原来大方了。”
“因此,
小弟提议,由您牵头,以不上工为要挟,要求铁坊上涨酬劳。”贺欢认真道,“以此来让诸工坊主让步。”
李秋山摇头道“不行啊,如今城中劳工诸多,而且人心不齐,只要工坊主愿意出重金,还是能找到愿意工作的兄弟,到时,只会使参与的兄弟遭到重罚。”
贺欢忍不住笑道“正是因此,才要秋山兄担些干系。”
李秋山一怔“这如何说”
贺欢幽幽道“不上工时,兄弟们的钱财还是要继续给,不然他不能生活,但是,若有弟兄们被重金引诱,便纠结人手,前去将他打到不能上工,便可了。”
李秋山担忧道“那样便是触犯律法,要下大牢”
他的话瞬间顿住,露出深思之色。
不错,是要下牢狱之灾,但襄阳的牢狱倒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地方,虽然工作苦些,但他本就是打铁之人,已经算是最苦的活计,所以,入狱倒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把人打得几天不能上工,又不是把人打死打残,关上个十天半月,已经是顶天了。
“但那奴工薛家,又该如何处理”李秋山问到最重要的事情,“若他家继续上工,我们这些铁坊都开不下去,倒让他捡了便宜,岂不是笑话”
贺欢微笑道“薛家有多少铁炉,多少焦炉,多少奴工”
李秋山对此倒是清楚“有十二大炉,七座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