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寂静。
但,想起了又能如何
他想要的,这个人永远也不会给他。
夜深了。
潮生阁。
曳月看着手中的锦盒,里面放着他送给嬴祇的生辰礼。
他选了很多礼物,最后只决定送最中规中矩的那个。
一些破真境时期可用的天材地宝。
他闯了个秘境,才找到合适的。
与此同时,还有其他预备的礼物。
他手写的寒渡的风土人情笔录。
一根他自己做的笛子。
他画的寒渡夜里万千愿灯飞天的盛景。
画得不太好,他从前不会画画,才开始学。
当时准备的时候不觉得如何,现在看起来,这些都是小孩子的玩意,拿不出手。
他将它们收起来,随意放在一堆礼物里。
不打算交给嬴祇了。
若是没有心剑那件事,或许还可以,但一切都已经毁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人长大了,心里期盼的,为之努力的,以为一定能发生的未来,能达成的愿景,全都事与愿违
度不过的洞虚境。
度不过的情劫。
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彼此淡然从容的重逢。
小时候听人说,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语人无二1。
当时不解。
现在却渐渐发现是事实。
潮生阁一切还是离开前的样子,他甚至在自己的衣物里发现了一件嬴祇的衣袍。
忘记是什么时候,对方披在他身上,被他带回来遗落在这的。
大抵是很久前的事了。
至少不是这一年。
他在没有月光的黑暗的房间里躺着。
衣服像被子一样盖在他的身上,试图将他藏起。
小时候他就喜欢做这个游戏。
但他已经长大了,即便嬴祇比他高,嬴祇的衣服也很难完整地彻底地将他头从到脚藏起来。
于是他侧着身,微微蜷缩起来。
让那柔软的衣物将他全部覆盖住。
轻轻地缓缓地深深地呼吸。
身体里说不出的细细碎碎的疼。
不知道究竟是哪里。
并不很严重,只是一刻不停折磨着他。
许久,才意识到那细碎的痛意,是身体里有什么在挣扎,祈求。
他的身体好像是一条河流,河底沉着无数个曳月,他们都在对他说。
在说
已经九十五天了,可以了吗
让我去见他,我真的很想他;
说
为什么要回来走吧,现在就走,别让我前功尽弃。
我不想见他,我已经不爱他了;
说
我只有他。
可是我,我只有他;
他按着痉挛的胃,咬紧牙关。
人都说伤心,但痛的实际上是胃。
痉挛,抽动着五脏六腑。
他安静地,徒劳地抓着嬴祇的衣服。
我很疼。
嬴祇,我真的很努力了,但是真的好疼啊。
他一直都很怕疼。
眼泪无声打湿了脸。
他放弃去希海,因为意识到无论到哪里他都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