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火化炉中火光燃烧东西的声音。
烧大金大银本不该有这样的声音,也不知道何时落了一截树枝在里头。
火光燃过木头,木头空了空, 化作灰烬折了折, 这才有了夜里这道突兀的声响, 静,也惊心。
薛佑允不是瞎的, 更不是个傻的, 瞧着自家爹娘白了脸, 视线有些惊惶的朝化宝炉看去,当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风声鹤唳的姿态, 分明、分明是心虚了
“难道,阿宁的死真有内情不成”他脚下一个踉跄, 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失魂又落魄模样。
瞧着薛贤礼和丁惠娘的眼里是痛苦, 是难以置信, 最后都成了不能相信。
“可怕, 你们好生可怕, 死的不是别人,是阿宁啊”薛佑允一声嘶哑过一声,“是襁褓中就来了咱们薛家的阿宁”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都对阿宁做了什么”
“佑儿,你听娘说”丁慧娘往前走了一步。
“你别过来”薛佑允大喊了一声。
丁慧娘被薛佑允瞧人的那种眼神刺痛,他瞧着她就像她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一样。
可她是他阿娘啊怀胎十月生下他的阿娘,照顾吃穿,忙里又忙外,事事都想着他、可着他的阿娘啊
他怎么能这样瞧她
孽障
一个两个的, 都是孽障
丁慧娘站在院子里,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再看那化宝炉,眼里有了迁怒之意。
都死了还没个消停
薛贤礼皱着眉斥责了一声,“胡闹你阿妹就是得病死的,谁还能害了她去你把我和你娘想成什么了”
“真的”薛佑允问得很轻,眼里却有了希冀的光。
阿宁是自家人,爹娘也是自家人,要当真是自家人害了自家人,骨肉相残,这事儿太戳心窝了,他只想想就觉得要疯了去,痛苦得不行。
怪哪一个,又护哪一个左右为难,左右都不是。
人都有鸵鸟懦弱的时候,薛佑允也是如此,听得他爹一声斥责,心中反倒希冀起。
只盼望着是他误会了,是他想多了。
他愿意听他们解释,也想听他们解释。
“自然是真”知子莫若父,薛贤礼和缓了面色,“阿宁过身了,你痛,我和你阿娘便不痛吗我将她从外头带回来的时候,还小小的一个,裹在襁褓之中。”
“那年是大寒,她冻得脸发青,声音和猫崽子也差不多。”
“是谁是谁养大了她”他的声音一沉,铿锵有力,一声高过一声,对上薛佑允的目光也有了几分坚毅。
这样一来,就更显得他说的话真实,不是虚言。
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可有的时候声音大一些,唬住了人,没理的那个人也成了有理,这事儿是荒谬,可它也存在。
“是你阿娘啊”
“是她不假借别人的手,汤药羊乳米汤事事亲为,呵护小心,满心的慈爱,这才将阿宁从这样小小的一个奶娃娃养成了这么大。”
薛贤礼比了个动作,似是抱着那小小的婴孩。
小娃儿团在怀中,从丁点儿大小,从奄奄一息慢慢长大,皮肤白皙充盈了,长大了,会笑了,那一双小手会抓住大人逗她的手指头。
抓到了,那漆黑又水润的眼睛亮了亮,咯咯咯地便笑了起来。
薛贤礼将视线从自己的怀中挪开,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