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瞧着这临建府夜里的街道,只见夏风徐徐,不知何时, 那一轮月爬上了树梢头,笼着轻薄的云炁妆点着稍显冰凉的月色。
青石板幽幽,路两旁有高大的榆树, 夜风中枝丫婆娑。
“真好呀, 府君你说是不是”潘垚侧头朝谢予安瞧去, 拉着他垂坠的黑袍晃了晃, 杏眼都眯了眯。
听了曲伯和知府大人这三救成恩的缘分,潘垚就像喝了一杯甜甜的酒酿, 微微的暖,还有点儿熏熏然, 自入了这一时空后,瞅着都是乌七八糟的糟心事, 那低落的心情都好上了许多。
果然, 人还是喜欢听有趣又暖心的事儿。
“也不知道爸爸妈妈还有老仙儿, 这时是不是也有他们”潘垚好奇。
不过,潘垚提了一嘴,却也没有想着去寻,事情了了,她得回去。
那儿才是等着她的人。
爸爸、妈妈、老仙儿还有府君
夜风吹来,一身赤凤黑衣的谢予安瞧着身旁这一道模糊的影子,赤色兜帽下,那蒙着一层血雾红光的眼垂了垂,视线落在了袖袍处那攥着自己的手上。
小姑娘的手不大,暖暖的, 指甲盖是粉色的。
莫名的,谢予安懂得了怅然。
这是他留不住的人。
在相遇的那一刻,他和她就注定了分离。
而重逢
于她是须臾的时光,于他,却是漫长又瞧不到尽头的光阴。
曲伯人老成精,这会儿捶了捶发酸发软的腿,老眼瞧了潘垚一眼,道。
“小姑娘懂得颇多,难不成是玄门中人”
毛三惊奇,连忙朝潘垚瞅去。
他看了看潘垚,又看那一直笼着一身赤凤黑袍的谢予安,想起了什么,面有恍然之色。
“难怪难怪”
他一连说了两个难怪,曲伯都被吸引了注意力,问这是怎么了。
毛三解释,“傍晚时候,我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了,我瞧着人的时候,明明还在远处,只片刻的功夫,我和虎子哥的话还没说完,这阿妹和大哥便到了城门口。”
毛三一副他可算想明白的模样。
不是错觉,也不是他估量错误,人姑娘本就不一般,只瞧了瞧曲伯的脸便能将他半生的情况说出,这一点路又算什么话本子里可是说了,什么缩地成寸,咫尺天涯都不在话下
便是这衣裳
毛三觑了觑一身黑衣的谢予安。
仔细瞧瞧,便是这衣裳都不似寻常的料子,黑得纯粹,上头的赤凤赤帽也红得吓人,细看,那赤凤的纹路好似会流淌一般,似有凤唳声起。
毛三只想到一个词,浴血凤凰。
倒是他老草鸡抱鸭子,瞎操心了,便是不等那么片刻时间,这两人也能入得这临建府城,自己倒是让这阿妹花了几个入城的铜板,罪过罪过。
似是瞧出了自己的心思,毛三就见这叫做潘垚的小姑弯眼笑了笑,明媚的杏眼中透着灵动。
“多谢毛三哥那时给我们说话,予我们方便。”
“嘿嘿,没有没有,就随口的事儿。”毛三挠了挠头,两边的招风耳也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夜风,这会儿有些红。
“这么说,你们是听了临建府城闹鬼之事,为了这事儿来的吗”毛三好奇。
潘垚点头,“对”
她朝两人看去,“毛三哥,曲伯,我方才听了,城里都道这闹鬼的是薛家姑娘,她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