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垚拎着小人串的动作一顿,探头多瞧了几下。
入目是最下头那两个小人, 他们较之其他人更为红彤彤的皮肤。
潘垚恍然了。
对哦, 赵大飞和猴子被小汪烧了一层皮去, 这下油锅, 对这两家伙来讲,甭管油锅是滚油还是温水,沾在皮上, 那都是酷刑。
她都给忘记了。
潘垚皱巴了下脸。
良心, 有一点点痛。
不过, 这点痛算什么不要紧她还能承受
“咳, ”潘垚清了清嗓子,声音放沉,将小人串继续往油锅里搁了搁。
“刺啦刺啦, 刺啦刺啦”
油锅像是入了一粒水花,油花沸腾, 咕噜噜又刺啦啦地冒着绵密的大泡。
“瞧清楚了没这都你派出去烧街的, 要还不老实交代了你姐夫的地址,再将你们做的恶事交代, 你也是这个下场。”
丁胜利震惊着眼睛, 脚步往后退了一步。
“啪”他重重地摔了自己一巴掌, 末了,手抚着那立马浮起巴掌印的脸颊, 怔楞发傻了。
丁胜利不禁喃喃自语。
“不是梦,会痛,我不是在做噩梦。”
既然不是在做噩梦, 那这又是什么
丁胜利看着屋里凭空的油锅,一个个变成小人样的小弟,只见他们个个手串脚,脚串手,一长串的被搁到滚油中,下锅油炸,提起,再下锅哀嚎不停,层起彼伏。
“救命,救命啊”
“胜利哥,救救我,胜利哥”
“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胜利哥救我。”
除了赵大飞和猴子,其它人叫得也凄惨大声。
倒不是疼的,这会儿,他们都没察觉到,烫着自己的油锅虽然刺啦刺啦的响,却一点也不烫。
被人变小,手脚被捆扎在一起,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命运被他人左右,而他们只能绝望地哭嚎,生死身家系在他人身上。
这种感觉
真是糟糕透了
这一刻,他们的面容和被他们烧了房子,望着火光,在远处的街道上跪下,绝望又无助哭嚎的脸重合。
抑或是引着沾赌、沾赌,最后抖着手,闭上眼睛囫囵签字,最后笔一丢,瘫坐在地的影子重合。
不论是绝望,还是悔不当初,油锅里的小人串中都有。
丁胜利踉跄地往后退,摔在了西洋凳上,和凳子一起摔到了地上,他的目光盯着那团瞧不到面容的光亮,惊恐又慌张。
这是什么
下、下油锅
报应
这是报应啊
“鬼差饶命,鬼差饶命。”丁胜利翻了个身,连连叩头祈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不消片刻,潘垚得了方姓大老板的住宅地址。
“方在坤。”潘垚重复了一声。
“对对,是我表姐夫。”丁胜利满头的冷汗,跪着,眼睛瞧着地板,不敢多看那铁锅,身子抖个不停。
“鬼差大人,让我将功折罪,我是他小舅子,是他自己人,我知道的事情多,作证,我能作证。”
丁胜利绞尽脑汁地想着自己的用处,争取宽大处理,就怕自己也被下了油锅。
潘垚没有表态,将一长串明显泡得脸蛋白皙又晕红的小人串提拉起来,打开腰间的素荷包,一股脑地丢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