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导师叫我照看好你。”
“你认真的”谭真微抬起下巴看他。
他心情平复了些许, 第一批被带出来绞首示众的罪人中没有导师,或许他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有些门路。但他和砂岩,以及最最危险的路易不同, 他们仍然需要尽快离开鹊鸲港。他甚至怀疑这里已经有知晓路易身份的家伙埋伏着,这样昨晚的那场悲剧就可以解释为祸水东引。
城门外等待出关的人有不少,城市居民不像拥有自己耕地的农民们,在瘟疫发生时居家逃离所在城市是一种常见的避疫方式。但这种方法往往不被统治者许可,因此城门边排起了等待查验收取税金的长队。
队伍中传来呕吐的声音,人们纷纷寻找源头,那人形迹可疑,显然一副边忍受痛苦边遮掩自己的模样。治安队起了疑心, 上去拉开他的风帽, 他的颈部已经密布红肿的脓疱,下半张脸都变了形。
“他得了瘟疫”
拉他帽子的人骇得后退了两步, 接着想起不能就这么放他离去, 高声呵斥他周围正在退却的人们停下。“谁是和他一行的把你们的斗篷摘下,把脸露出来”
很不幸正排在那人后面的谭真和砂岩
眼下也无法再耽搁了,砂岩拉起谭真扭头便跑。他当然认真, 他希望继侍从的悲剧后自己能照看好另一个无助的人, 一个最不该被污蔑的救助者的灵魂。他们七扭八拐钻进巷道,后面守卫的脚步声也撵得很紧。
“去瞧瞧这边。”有人在巷道口说话“这里有新鲜的脚印”
骑士的心提到嗓子眼。难道又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战斗吗如果在这里被抓住他们将很难再有出城的机会。
阴影中有一只手拉了他一下。
他以为是谭真, 但他随即意识到谭真正被他拽在自己的左手里呢,而那只手是从右侧来的。
两人不无惊诧地回过头, 谭真发现绊住他们的是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古怪乞丐。麻风病人身上的布条从头到脚披散着, 看上去就像一棵丐帮版本的圣诞树,或者放错了位置的脏拖把。
毛球无声地望着他们,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两人能看懂他浅显的意思跟我走。
追兵的脚步从四面八方逼近,他们别无选择,跟着毛球弯腰钻进了狭窄的门洞,那后面似乎是一条死路,但毛球伸手搬开一块木板,露出下面干涸的排水道。
鹊鸲港作为临海的低地,市政的其他工程都可以在掌控行会的几个家族联手努力下能怎么敷衍就怎么敷衍,唯独防涝系统做得不错。
从这里下去。毛球比划了一个向下的动作,又竖起一面墙,两只手指交替着踏步经过它。可以直接到城墙外面。
“你为什么帮我们”
毛球对着谭真示意面包棍的长度。
“我能感到他没有恶意。”谭真看一眼砂岩道。对方自动将这能力理解为白银术士对邪恶的敏锐直觉,点点头“那么我把信任的权力转交给你了。”
现在是旱季,倒不用担心被污水淹没,双脚落到排水道底部时感受到的是坚硬的石砖,只不过四处弥漫着一股晾晒半年的咸鱼干味道。此处显然不适合燃起火把,谭真拿出银镜念诵了一小段咒语使它散发出冰冷的光辉。
虽然银镜在卡牌上显示的属性是四星,但他目前为止只能用它变一些和魔术差不多的小戏法,且需要付出少量理智值、体温下降、躯体短暂僵化的代价,从实用性角度来讲不如多带一只手电筒。
但他没法丢掉这张卡牌,他没法丢掉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积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