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的冷光划过黑黢黢的隧道,吱吱几声刺耳的尖叫,光束投射的地方一群顶着瘆人红眼珠的灰鼠四下飞窜。饥荒年间这些耗子个头不大,却个个身手矫健,眼神中透着股亡命之徒的精干。砂岩背上挑着孩子,左手护着谭真,右手持木棍不断挥打那些快要扑上来啃食人肉的鼠群,这才勉强将它们阻隔在外开出一条险路。他们不知道在这恶臭的水道里走了多久,只能凭借耳朵听着属于鹊鸲港城内的嘈杂渐渐远去,直到头顶重现天光。
他们钻出来的时候遇到了点困难,长期未清理的排水道出口韧的棘丛遮掩住了,要是有人带着刀剑或许能劈砍开,但主张不见血的僧侣手中只有木棍。最后谭真又施放了一个银镜巫术点燃了这堆粘人的枯枝,连着使用两次镜子后他呼吸都带着冰结的寒气。
砂岩敏锐地察觉到了,以为是染上了疟类的疾病,伸手去测量他的额头,得到对方不必担心的摇头确认后才真挚地看向带领他们出来的乞丐。
“非常感谢阁下的帮助。”
他本想拿出金币来答谢这位雪中送炭的向导,但谭真提醒他麻风病人很难将货币花出去,于是报酬便改为了骑士为了长途旅行带上的一包干肉。这种放了大量价值不菲的调料腌渍的食物即使隔着包裹也能嗅到那股又咸又膻的羊油味,对于长期食物短缺的人来说真是再诱人也没有了。毛球直勾勾地盯着干肉,最后却摆了摆手,表明他不要这个。
“那您想要些什么报酬我会尽量给您的。”
毛球想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这可真叫人有些料想不到。谭真不得不向他解释,一来他们不是去旅游而是在被抓捕中逃亡,他跟着他们反而会更加危险;二来他们不可能把他也当成孩子背在背上,一名乞丐留在城镇中的生活质量绝对要比在荒野四处流浪好得多。
毛球只是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谭真的嘴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或许不能说话的他对语言的理解也极其有限。谭真放弃了,配合手势让他折返回去,自己则同砂岩一起出发。但离开鹊鸲港附近不久后,他们听到树丛中传来可疑的响声,毛球仍在偷偷尾随他们。
“他是不是太执着了”砂岩问。
“他会放弃的。”白银术士冷淡地回答。
毕竟他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几步开外的露营地。他拿出银镜前后翻转三次,镜面中浮现像指南针那样的引路标,这是导师给他留下的记号。他要拜访的蹒跚使徒居住在距此地有十数日路程的西方,而砂岩带着小路易要赶往帝国的首都威盾,至少眼下他们两人仍然同路或者用砂岩的话来说,可以彼此照看一阵子。
砂岩可以说是个徒步旅行的专家,有大量需要公证的案件地点车马无法到达,只能依靠法庭之手背着木杖翻山越岭,跨过那些连飞鸟都难以横越的险地。他知道如何在山岭中分辨路径,也会传授谭真呼吸的走路的节奏,使身体在长途跋涉中不感到疲惫虽然后者还是走得脸色苍白。平时他还会在旅行途中时不时打点猎来补充食物来源,不过这一路上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收获任何猎物,因为每次林间有窸窸窣窣疑似野兽动静传来,走近一看都是鬼鬼祟祟的毛球从树后探出脏拖把一样的脑袋。这家伙把动物都吓跑了。
“这样下去我们会断粮的。”
砂岩跺脚踩灭篝火的余烬,有些发愁地说。金发的小男孩咯咯笑着去扑那些四散的火星,被砂岩一把薅住后衣领提起来放在背上的筐里。但即便口粮短缺他们也没有忘记在火堆旁留下一块抹上奶酪的干面包,等他们离开那个探头探脑的毛球就会把它拿走吃掉。
至于为什么有一天早上醒来两人睡下的篝火旁有狐狸或者豺狼的爪子留下的痕迹,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