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麒麟心中复杂,一时竟也未睁眼,就这么躺着,听小孩声嘶力竭哭喊。
一遍又一遍。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哭声渐渐小了, 小孩压着抽噎,轻轻用手来擦她唇角的血渍, 动作小心。
大约是哭得太用力,手指并不柔软舒张,爪到了一起。
又给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接着小小的手竟是捧住她的脸, 亲亲她的脸,又亲她的额头。
贺麒麟很是用了一些自制力, 方才没有蹙眉。
好在小孩再没有多余的动作,轻轻在身旁挨着她躺下来, 一动不动了。
贺麒麟偏头, 见小孩挂满泪痕气若游丝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 稍稍清了清嗓子, 手臂撑着, 勉强坐了起来。
贺酒一度以为是幻觉, 睁开眼睛见妈妈坐起来了,哇地一声爆哭出来, 扑过去紧紧抱住,“妈妈妈妈”
哭声亦如方才一般大,紧紧揪着她的衣袖, 害怕她再次去世了一般。
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恐慌后怕都在抽噎的哭声里。
堂堂一国之君,方才的举动难免有欺负小孩的嫌疑。
贺麒麟些许不自在,微咳,有些僵硬地抬手揽住小孩的后背,轻拍了两下,“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缘何哭成这样。”
贺酒爪着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知觉,松开揪着妈妈衣衫的手,抬头检查妈妈,确认妈妈还好好的,没有去另一个世界,抹干净眼泪,嗡着鼻音回妈妈的话,“就是刚才有蜈蚣爬到干草上,酒酒被吓到了。”
她是不愿意妈妈和那个字那些词联系在一起的。
光是想想,就觉得吸气都是割心的刀,刀刀切着心脏,就像刚来那样,恨自己给妈妈惹祸,也不想活了。
贺酒抹干净眼泪,抓起石台上的干草,石台上有一小块地方,草盖住,但因为鲜血多,都浸出来了,然后了干枯的草叶。
贺酒把证据举到妈妈面前,态度坚定,“娘亲受伤了,不能不治伤,酒酒知道娘亲是担心追兵,但是酒酒真的可以去找药,不会有人察觉怀疑,有人跟踪,酒酒也一定能甩掉。”
这回就算妈妈不同意,她也要去
小孩本就生得幼小,不到岁的年纪,跪坐在干草上,更是小的一只,此时圆眼睛里依旧带着润湿,却态度强硬执拗。
贺麒麟垂眸看她,带上淡淡的威压,“你不想杀了我么杀了我,世上再无人知道你的秘密。”
贺酒如同被当头打了一棒,看着妈妈脸色涨红,眼睛里都是不敢置信,很快就想明白了,妈妈是因为不相信她,所以才不让她知道受伤的事,所以宁愿重伤昏迷,也不愿意去看伤。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怎么能这样
妈妈怎么能这样误会她
她宁愿自己立马死去,也不可能伤害妈妈一丝一毫,刚才躺在妈妈身边,她无数次向上天祈求,让老天爷带走她这个小怪物,把妈妈还回来
但妈妈竟然这样看她
贺酒握着干草,另一只手也握成了拳,小胸膛像是吹起来又放松,放松又吹起来的皮球,心脏受了暴击,闷疼得要爆炸。
不知道该怎么发泄。
好想面对着大海,大喊一声妈妈你是大笨蛋
贺酒喘了一会儿气,受不了地躺下来蹬腿蹬脚,到处打滚,不把心里的怒气伤心滚掉,她没有办法继续面对妈妈
草叶被滚得凌乱,小孩像一只小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