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素一觉到天明,屋中灯烛燃尽,她一睁眼便看见被自己揽在怀中的药篓里莹白的光团浮动,有时像猫,有时又像狐狸。
倪素用手指碰了碰它的尾巴,它一下贴上来,围着她的手指打转。
她忍不住弯起嘴角。
倪素今日觉得自己好了许多,便下床梳发穿衣,雍州天干,她洗过脸便要用一些香膏,否则脸会刺疼。
若在平时,青穹一定早早地便过来了,可今日却有些怪,倪素迟迟不见他们父子两个过来,心中顿觉不安,当即带上药篓,裹上面纱出了门。
风沙吹得整个街道灰扑扑的,倪素看见所有人几乎都在往城门那头跑,她不明所以,先去了枯井边,见上面的木板是被锁住的,便知道青穹父子两个并不在家。
“玛瑙湖死了个胡人听说是个大官儿胡人王子领着军队正在城外百里的胡杨林中讨要说法”
“什么说法听说那个姓宋的监军要送钱帛和女人出去平息此事”
“凭什么要给他们”
从倪素身边匆匆路过的行人偶尔几句碎语落来她耳畔。
玛瑙湖就在雍州城门之外,距离桑丘不远,而雍州军在城外百里屯兵,一个胡人,是如何越过军营,死在雍州城门之外的
倪素立时察觉到此事有异,她立即跟随人群朝城门处去。
此时城门紧闭,身着甲胄的兵士分成两路立在两旁,路中有一群被绑缚了手脚的女子,她们个个脸色惨白,哭叫着亲人的名字。
漆黑的箱笼堆放在她们旁边,更衬得她们是与这些箱笼中的钱帛一般的货物。
“宋监军,且不论那胡人是如何越过咱们的兵营,溺死在玛瑙湖的,您今日送这些女人钱帛出去,只怕也不能平息那苏契勒王子的怒火。”
魏家军的统领魏德昌一身戎装,略微瞧了一眼那些女人与箱笼,他的眉头皱起来。
姓宋的监军面沉如水,“我还没问你魏统领的罪,这两日驻守在胡杨林的是你,这个胡人是丹丘驻扎在居涵关的军队首领阿多冗,他死在咱们的地界里,你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后果,万一起了战火,你负得起责吗”
“若起战火,打就是了”魏德昌眉宇间焦躁更甚,“如今给他们送钱帛女人,咱们成什么了”
此话一出,宋监军怒目相视,“打就是了武夫你想打,你也得想一想如今的太平有多么不易”
“我已嫁了人,有身孕了请大人们放过我我是不能去的”有一名女子呜呜地哭泣着。
“有孕”
宋监军侧过脸,轻瞥一眼那女子平坦的小腹,他随即朝自己的亲卫抬了抬下巴。
那名亲卫立即朝前几步,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一刹,他手中刀鞘重击女子小腹,只听得那女子凄厉的一声惨叫,宋监军言语清淡“这不就没有了男儿抛头颅洒热血,你们亦能为国牺牲。”
倪素几乎被这一幕震得浑身血液凉透,她想要上前却被兵士阻挡在外,分毫不得靠近,她只能在兵士的臂弯缝隙间,看见那女子衣裙上渗出的血迹。
“魏统领,此事很难说究竟是丹丘的诡计还是你们军中出了什么问题,我告诉你,谁敢在此时挑起战火,谁就是大齐的罪人。”
宋监军再度看向魏德昌。
魏德昌按着刀柄的手一紧,他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若真是我军中的人在捣鬼,不必监军您说,我必会处置,但要咱们雍州军向胡人低头我魏德昌,不愿。”
“魏德昌你可知何为大局眼下还没有万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