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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永遇乐(三) “战血拭我剑,此剑破青……(1/3)
    “那日, 我在刑台底下看见他了,他扑上去, 挡在他老师的身上,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徐鹤雪, ”青年说着, 伸出枯瘦的双手比划,“我看见你带走了他。”

    他的眼珠动得迟缓, 视线毫不遮掩地落在她身上的药篓上。

    “你想做什么”

    倪素警惕地后退两步。

    “他自损太重,凡人的药石,香烛, 都治不好他。”青年的眼睛能够清晰地从藤编缝隙里看见那团莹白的光,“但我可以。”

    倪素心中一动, 但对这个忽然出现的诡秘青年,她仍保有一种谨慎的审视。

    青年干脆将兜帽拉下去,单薄的布巾缠裹着他的脑袋,斗篷底下, 他的身躯瘦得厉害,那双瞳色极浓的眼睛盯住她,“有包子吃吗”

    此时街上已没有卖包子的食摊, 倪素买了一油纸包的饼子给他,他竟也不觉得这刚出锅的饼子烫,抓出来一块便往嘴里塞。

    从食摊到医馆的这么一小段路, 倪素才走上阶,回头就见青年站在底下咂咂嘴,他手里的油纸包已经空了。

    倪素只得转身又去买了一包给他。

    青年坐在檐廊底下, 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子,说话含糊,又慢吞吞,“你之前也给过我两个包子。”

    “那天我就看见他站在你身边,可是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徐鹤雪,我以为他在幽都呢。”

    他说。

    “你认识他吗”倪素坐在另一边,闻声偏头来看他。

    “不认识。”

    青年摇头,咬了一口饼子,又说,“但我阿娘认识。”

    “你阿娘是谁”

    青年将半张饼子都吃了,才擦了擦嘴,说,“我阿娘是代州人,十八年前嫁去雍州的路上遇见了一小队胡人士兵,他们将送亲的都杀了,我外祖与外祖母也死了,只有我阿娘被他们带着,当做妓子消遣。”

    “他们是潜入北境探听消息的,玉节将军徐鹤雪的副将薛怀发现了他们,领着军士将他们剿杀了,我阿娘才算逃脱狼窝。”

    青年继续说道,“我阿娘家破人亡,无依无靠,薛怀大人便将阿娘带回雍州,岂知雍州那户本要娶我阿娘的人家听闻此事,便要将我阿娘沉井。”

    他听阿娘说,那是好大的一个艳阳天,雍州的风沙很重,擦得人脸颊生疼,她被夫家的人捉住,绑了手脚,强按在井口。

    “一个被玷污了的女人,尤其是被胡人用过的女人,咱们家如何能要出了这样的事,你就不该到雍州来”

    婆母的脸被日光晒得赤红,那双眼睛如钩子似的剜着她的肉。

    “谁家还能要这样的新妇”

    “倒不如死了干净啊”

    “也不知还来这儿做什么”

    人群里里七嘴八舌,无不是尖刻利刃。

    “我没有想再进你家的门”她浑身颤抖地提振声音,然而人群喧闹,无人在意,她又重复,“我没有想再进你家的门,我只是无处可去。”

    “你难道还想活”

    婆母讶声,不可思议。

    “不可以吗”

    她问。

    婆母不欲理她,眉头拧得死紧,招呼着人将她抓起来,往井里按。

    一柄长枪破空而来,“砰”的一声嵌入枯井边的树干上,枪身震颤,闪烁凛冽银光。

    围观的百姓慌张退开,众人只见红袍银甲的少年将军腰间佩剑,手握缰绳,骑马走近,他居高临下,轻瞥一眼那两个按着她双肩的男人,他们便立即软了腿,瑟缩着身体退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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