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田启忠的脸色就越发不对。
“哎呀田大人,她怎么会知道”
站在田启忠旁边的一名皂隶惊愕捂嘴。
今晨西城门才开,那对乞丐爷孙跑到光宁府报官,田启忠便带着人往清源山上的那间泥菩萨庙里去。
庙中一具腐尸,再就是跪坐在尸体旁的这个年轻女子。
田启忠先令人将她押解,自己则与几名皂隶跟在后头慢行,他分明记得自己身上这道黄符掉落时,这女子已被押着去了山径底下,不可能看见他身上掉了什么东西。
可如此一来,
此事就更加诡异了。
难道还真有托梦一说田启忠摸着衣袍底下黄符的棱角,惊疑不定。
“大人,她晕过去了。”
立在春凳旁的皂隶忽然出声,打断了田启忠的沉思。
田启忠抬眼一看,果然已经不省人事,可她以荒诞言论应对光宁府审问,按照章程,是无论如何也该先给一顿杀威棒,才好教她不敢藐视光宁府。
可她一弱女子,不但生生捱过这顿杀威棒,且仍不改其说辞。
“找个医工来,”
田启忠话说一半,又惦记其是个女子,便指着近旁的皂隶道,“再让你媳妇儿来帮个忙,给她上药。”
“是。”
那皂隶忙点头。
倪素昏昏沉沉,偶尔听到一些刻意压低的人声,又感觉得到有人解开她的衣裙,一点一点地揭下与皮肉粘连的衣料,那种痛,痛得她想叫喊却又头脑昏沉,掀不开眼皮。
药香是最能令她心安的味道,她下意识地辨别其中有哪几味药,思绪又逐渐混沌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勉强半睁起眼。
晦暗牢狱里,哪有半点人声。
但是有一个人干干净净地立在那儿,因为牢狱遮蔽了天光,而狱中的灯于他无用,他那双眼睛是暗淡的,没有神采的。
也许是听见她不同昏睡时的吸气声,徐鹤雪敏锐地朝她这处望过来,他看不见她,却听见她在轻微地啜泣。
他摸索着,慢慢地走到她的床前,蹲下去。
“徐子凌。”
倪素眼眶湿润,喃喃,“我好疼。”
她的嗓音干涩而沙哑。
徐鹤雪沉默片刻,道“我本可以”
“我们说好的,”
倪素打断他,半睁的眼睛并不能将他的面容看得清楚,“你已经帮我找到了兄长,可我还没来得及帮你。”
数名亲事官鱼贯而出,冒着绵绵细雨疾奔出去。
“反正他们既知我是昨日才来云京,那么害死我兄长的凶手,也就绝不可能是我,我一个雀县来的孤女,无权无势,且无时间与动机谋害我的兄长,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以我结案。”
他们没一个人看见立在檐下的一道颀长身影。
他并不记得这个人的样子。
点滴莹尘淹没在雨雾之中,徐鹤雪一手扶柱,满身的伤口又在撕裂,他疼得恍惚,往前两步,却又倏尔停驻,回过头,他看见在厅中出神的宦官。
那亲事官答。
可终究,
“你是说,张相公将那幅图烧了”
在泥菩萨庙里,在兄长腐化的尸体旁,倪素已经想清楚了这些事。
人已走出老远,老秀才还禁不住张望,瞧见那年轻公子在路旁蹲下去与一孩童似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