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长衍闭眼没一会儿,被角掀开一条缝。
软馥温香的身子钻了进来。
“我在这儿,你别怕。”王唯一说。被子是个神奇的东西,它范围之内,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都近不了身。殷长衍的被子效果加倍。“天快亮了,抓紧时间
闭眼。”
殷长衍拉开两人距离,肩头相隔一拳。
王唯一买的是单人被子,两个人用有点儿窄。没一会儿她就觉得后腰凉飕飕。
往里贴一贴。
再贴。
最后半个身子叠在殷长衍身上,手脚并用缠着他。沉沉地睡了过去。
突然,殷长衍闷哼一声。
他夜视能力极强。
低头一瞧,她指甲蹭过他胸前的小红点。
刮破了皮。
心头装着事儿,王唯一睡得并不安稳,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一天都无精打采。
得想个法子跟新邻居谈一谈,起码别神出鬼没的吓人一跳。
吴锁送来五个烤兔腿她勉勉强强吃掉四个半。
吴锁“明天赵公子要来,你尽快搬。我知道你占理,但是别跟世家公子讲理,尤其对方出自东山赵氏。”
又对殷长衍说,“她年纪小,又是个女孩子,但你得心中有数。”
黄昏,天边太阳最后一道光沉了下去。
王唯一下一楼。这具身体没有修为,死马当活马医,尝试着念口诀。
双手结印,“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万物显扬。斥尔,来见。”
一阵带着咸腥味儿潮湿的风贴地而行,刮过王唯一耳畔,吹到骨灰坛子上。
女人现了身。
湿漉漉地坐在凳子上,愁容满面地望着江面。不断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是眷影。
死人留在骨灰上的执念,往往重复着她生前最常做的事情。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王唯一一定尽力而为。”
女人手指在地面写字。
一横,一竖。
身形一顿,倒放一般坐回凳子上,重复之前的动作。
这个时候,她去世了。
王唯一搬了个小凳子,撑着下巴看女人,希望能看出端倪。女人做多少遍,她就看多少遍,直到体力见底不能支撑结印。
“怎么坐在这里。”殷长衍晚上回来,细看之下才发现她后背已经湿透,嘴唇泛白。
搀扶。
她摆了摆手。缓一口气儿,继续结印看。
殷长衍背了一袋子月事带。望春楼点头应允他继续干活。
他在院子里支好竹竿,拿出两个大木盆蹲在江边浆洗。每次抬头,都能看见一楼坐在凳子上的王唯一。
她看了一夜,他就洗了一夜。
第二天天边泛起鱼肚白。
王唯一撑着膝盖起身,拈起三根清香,朝骨灰坛子三拜,“我知晓了,你的话我会带到。”
吴锁推门而入,身后站着赵宣。
赵宣着月白色常服,领口、袖口银丝掐边。没任何金玉佩饰,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贵气。
王唯一插好香,“来了坐。”
吴锁瞪了一眼王唯一,“不懂事,还不快把最好的扶椅拿出来请赵公子纡尊降贵坐一坐。”
“无妨。”赵宣撩起衣摆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