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觎摩挲着马鞭粗糙的鲛皮,心道下不为例,眼锋恢复冷硬,指鞭向北行
。
马车上,簪缨沉吟着捻指问檀顺“昨日我听服侍的人说,那位葛神医在我昏倒当晚赶至,诊断我体内中了蛊毒,我服的解药是什么,你可知”
檀顺黯然摇头,“后来大司马便将我等清出去了,阿姊该问杜掌柜,他当时在场。”
这少年这两日一直闷闷,兄因他一向自负的武功,到了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连留在簪缨身边也做不到。檀顺不怨大司马手腕铁血,只恨自己本事不济,若非簪缨阿姊身边需要留人,少年真想跟大司马求一个步卒的身份去战场上磨炼。
连阿兄都不断在学习事务帮义父分忧,他怎么能被比下去。
簪缨不知少年九曲十八弯的情肠,只是凝眉沉思问题便在于杜掌柜语焉不详,只说那是葛神医随身携带的解方。
可那位葛先生到来之前都不知她所中何毒,又怎么提前配了解方
除非是能解百毒的药材。
可若如此,葛神医与小舅舅是老相识,没有道理看着小舅舅每月受病痛折磨,却不早拿出来。
或者此药不对他症,却恰好能解自己的毒症
簪缨慢慢捻动手指,黛眉轻蹙,乌黑眸光忽明忽灭。
正沉思间,马车进入都城东门,骤然一个急停。
檀顺伸手稳住簪缨猝不及防向前倒的身体,不悦地推开车门,便见一个手持拂尘的禁中内侍,笑盈盈候在车外“缨小娘子,陛下召您入宫一见。”
“原公公。”
簪缨透过车门一角,看见原璁的半张脸,以及他身后四五名黑衣便服的大内禁军,当即了然。
小舅舅前脚带人撤出京城,皇家不敢和他撕破脸,但拿自己开刀来了。
她在车中没动,柔软下垂的白纱缎披风衬着少女清丽绝伦的笑容,客客气气问“这是召我,还是押我”
原璁闻言忙挥手让身后的禁军退远些,赔着小心道“自是请小娘子,陛下唯恐小娘子受闪失,特意点了几名得力人手前来护送。”
“李景焕的骨头接好了吗”簪缨忽然打断他的喋喋不休问。
原璁变色,车上的女子便笑了,“好啊,我也该进宫向陛下问个安。”
簪缨在昏睡之时,朦朦胧胧记起了许多儿时忘却的画面,包括一些美好的片段,自然也包括,她五岁那年从城门口被李景焕带回皇宫后,庾灵鸿遣散众人,亲自端来一碗无色的药汤哄她喝下的场景。
那个女人在烛灯下逼近的每一寸神情,她闭上眼,纤毫毕现。
这才是她失忆这么多年,身份孱弱这么多年的原因所在。
后宫擅弄巫蛊,那么皇帝知道吗
马车一路驶入宫城,檀顺有些担心,簪缨摇头低语“前线北伐,需要京城后方安稳,宫里想在这个时候扣住我进而拿捏唐氏,未免心机毕露。一则唐氏不是软柿子,二则太子如今还伤废在床,一个弄不好便会节外生枝,于皇室有害无益。”
她让阿宝别担心,马车至止车门止,簪缨一人下车,坦然换乘上紫帷坐辇。
正要行入御道,一位禁军领队突然警觉侧目,微微抬手止住辇夫,看向簪缨的眼神有些忌惮,“禁中守卫森严,请小娘子勒令暗卫在此止步。”
暗卫
此言如平地滚惊雷,让簪缨心中一惊,电光石火后她便明白过来,心绪不由翻涌,不动声色地回头看向身后空空的御道。
随着她的目光,一道全身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