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舅竟留了一队暗卫暗中保护她,却不曾告诉她。
簪缨扣住掌心,在外人面前自然不会自暴其短,询问他们有多少人之类的傻问题,不露一丝讶色,沉着对那名暗卫轻
轻点头。
暗卫领命而退,转瞬消弥无形。
簪缨转头对那禁军领队淡漠笑道“这样可以了吗我一人入宫都不怕,偌大皇城,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原璁被这位小娘子讽刺得都快习以为常了,对那名憋屈的禁军轻轻摇头,小碎步跟随在紫帷辇后,一径至皇帝燕居的中斋殿。
李豫已经推了旁杂事,在殿中特意等着她。见那袭飘若流雪的身影进来时,李豫一瞬有些恍惚。
他记起这小女娘从小到大,像那样迈过那道门槛无数次,每次过来,不是给他煲汤带水,便是说笑解颐,一度让他觉得便是亲生女儿也莫过如此贴心了。
今日再见阿缨,她仿佛一眨眼间便成了大姑娘,连那剔透而镇静的眼神,也让李豫倍感陌生。
庾氏做的那些事,如此坊间已传遍,李豫便是想假作不知也不能了,有些心虚地上前一步。
“阿缨,怎么瞧你瘦了些,在乌衣巷吃住可还习惯你、你小时的事,是朕识察不清”
“陛下,事到如今,不必再说这些。”
簪缨进殿后就停下了,没有往前一步。
皇帝不是不知道那些事,只是乐得有人替他调教一个听话乖巧、不生二心的儿媳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簪缨既已记起儿时的事,如今好奇的却是另一件庾氏给她下毒,皇帝知不知道
巫蛊之患自汉朝伊始便是君主大忌,她记得李豫很信道教,对巫蛊之事更是深信不疑,防如蛇蝎。前几年,后廷中有位七品的采女暗中养巫蛊小人,东窗事发后,李豫大怒,连夜将此女家族抄没夷平三族。
若皇帝是庾氏的同谋,明知而默许,那么活该他日后因进食丹药而暴毙。
若庾氏是背着皇帝行事,那么让庾氏这恶毒妇人一败涂地的办法,就简单多了。
簪缨正自思索,李豫见她不语,唤了种口吻道“听闻,今日你去送了大司马离京唐氏与卫氏亲厚,朕所乐见。阿缨,你的阿父当年为国殉节,青史留名,你便是实打实的忠臣之后,这有财者出财,有策者出策,戮力同心,自古便是忠君爱国的不二法门。朕想,你定然不忍见国土凋敝,违背先人之志。是以这次北伐的军资,唐氏是否慷慨纾难”
原来绕了一大圈,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簪缨心头冷笑,面上嫣然无辜“我是在陛下跟前长大的,我如何无知,如何蠢笨,陛下理应最清楚。您说的那些个大义大节,没有傅姆教过我,庾皇后也不曾让我看过那些书,所以小女子实在不懂得,也背不起。”
说到这儿,她低头微微一笑,“至于唐氏,从先母决定以唐氏一己之力多负南朝一成半的商税开始,便无对不起朝廷的地方。我才接触唐氏不久,有许多事还接不过手,也不能服众,我说一句话,想也不怎么管用。
“但陛下今日特召,为家国计,唐家绝不敢推辞当年刘洹将军带军第三次北伐中原时,先母也曾资粮后援,那么便按当年的份例是多少,唐氏照例出粮多少,陛下以为可行”
李豫颇为吃惊地听完簪缨这么一大篇话。
他只觉她仿如张仪附体,一时想不透这些都是谁教她的。
然而硬的软的,都被她说尽,他便是不想点头也只得点头。
至少比他早先预想的唐氏与天家置气,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