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从云层深处探出,清冷月色撒了两人满身都是。
就在崔鄞州心中暗暗为裴漪珍对他态度感到欢喜时,只听见她声音不紧不慢朝素儿吩咐“素儿。”
“你去同管理寄春阁的妈妈说声。”
“就说寻了厚实的铺盖和毯子衾被来,等会儿你带上小丫鬟就在我床榻旁的地上铺上便好。”
语罢,她抬眸似笑非笑望向崔鄞州“崔世子觉得如何。”
“你我二人毕竟一无婚姻之实,二无媒妁之言。”
“这般相处一屋,还睡一榻上,实在有碍世子的名声。”
“不如世子将就,日后就睡在地上吧。”
崔鄞州瞧她似笑非笑的模样,倒也不开口反驳“好。”
“嗯”裴漪珍愣住。
崔鄞州笑着看向她“我说好,怎样都好。”
沿着廊庑慢慢走回屋中,两人各自洗漱后,裴漪珍睡在床榻上半张脸都缩在衾被里,崔鄞州躺在她脚踏旁的地铺上,隔着朦胧帐幔他一抬眸就能看见她。
崔鄞州声音闷闷道“漪珍。”
裴漪珍“嗯”
“前世,对不起。”
裴漪珍忽然喉一哽,冷白指尖撩起帐幔一角,目光悄悄落在崔鄞州身上。
不想男人忽然抬眸,两人四目相对却无言许久。
裴漪珍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到的,等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家中每日琐碎多,她自从当上家主又为裴砚办事后,更是少有晚起赖床的时候。
许是前世病重留下的毛病,每到秋冬季节裴漪珍就格外怕冷,每日深夜总会有丫鬟进屋来更换银霜炭盆。
只是如今崔鄞州同她一起睡在屋中,她怕丫鬟打扰,就特意嘱咐炭盆夜里无需更换。
等天蒙蒙亮时,她身上本该觉得冷的。
可直至裴漪珍睡醒睁眼,她身上都热得厉害。
一夜好梦,神清气爽。
裴漪珍下意识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衾被,可下意识耳畔传来一阵浅浅的闷笑声。
“珍儿朝我撒娇的模样,实属可爱。”
裴漪珍的第一反应就是,崔鄞州怎么在床榻上,等她纤长睫毛一颤睁眼睛望去,却发现自己十分亲密缩在崔鄞州怀里,与他躺在同一个被窝里头,正睡在地上。
“你”
“我”裴漪珍一时竟是回不过神。
崔鄞州被她表情逗笑,声音十分愉悦“珍儿夜里自己寻上我的。”
“瞧珍儿冷得厉害,我也不好拒绝。”
“珍儿不会因为我未拒绝,生气了吧”
裴漪珍只觉得他口中每一个字,都把她给堵得哑口无言,偏偏还要一副十分委屈大义的模样,一时间恼于他的算计,却也不想开口让他另寻他处休息。
因为她在心底也在浅浅的期待,这个兜兜转转与她纠缠不休的男人,究竟能为她到何种地步。
转眼到了初冬,米粒一样的雪沫纷纷扬扬从天穹飘下。
崔鄞州在寄春阁已经住了将近一月,而他出现在河东裴氏的消息,也像是一阵风传入位置汴京城的崔家。
崔太夫人李氏得到消息当日,就命人修书一封寄往河东郡。
裴漪珍接过素儿递给她的信,她也不拆,而是转头就拿给了崔鄞州“汴京送来的信件。”
那封了火漆的信件崔鄞州接过后也不看,捏在指尖随意把玩,他见裴漪珍表情平静,也不紧张他看完信件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