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登一愣。
法厄斯缓缓闭目“他不会再回来了”
声音嘶哑、破碎,像一柄断成两截的匕首,像腐朽生锈的枪支,再难恢复如初。
那一刻艾尔登忽然很想问问法厄斯后悔了吗,当初有没有后悔一时心软放走那只雄虫可这句话太伤,他怎么也问不出口,只能低头掩去通红的眼眶,跪在床边恳求道“请您好好活下去请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北部历任首领从没有一个得到善终,因为只有最野心勃勃、最贪婪卑鄙的虫才能坐上那个位置。他们或因掠夺死在战场上,或因贪婪死于权谋中,虫族二百年的漫长寿命对他们来说形同虚设。
艾尔登不想法厄斯也步入那种结局。
贫民窟出身的他曾一度渴望权力,但此刻他忽然意识到了权力也并非好事,法厄斯已经站在了北部最高的地方,所有臣民都要向他俯首,但对方却一点也不开心。
虽然法厄斯什么都没说,艾尔登却总感觉对方很痛苦,每分、每秒,每一个风雪吹过的夜晚,都饱受折磨。
法厄斯没说话,他静静闭上眼,就像一具会呼吸的尸体,过了许久才终于出声“艾尔登,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我埋在那个地方吧。”
艾尔登知道法厄斯指的是哪里,许岑风当初消失的那片密林,他哭红着眼睛用力点头“我我会听从您的吩咐。”
法厄斯依旧很傲,他语罢不知是不是为了挽回几分面子,竭力抬起下巴,勾唇哑声道“那个地方也是战场,一名战士就该死在战场上。”
可艾尔登知道,法厄斯只是想离那只雄虫近一点。他久久跪在床边,心中忽然感觉一阵无力,直到膝盖都僵麻了,这才从床边摇摇晃晃起身。
北部要完蛋了,艾尔登浑浑噩噩想到。
这样一个充斥着背叛与阴谋的地方,果然没办法永远延续下去。假如有一天大首领真的死在战场上,同族的王虫里已经没有谁能挑起这个重担了,等待着的将是西部的吞并,北部的覆灭。
此刻艾尔登甚至想去信奉虫神,拜一拜那个传说中将他们放逐的神明,求他给北部赐下一场救赎。
法厄斯因为精神力损耗太过,已经疲累得昏睡了过去,艾尔登见状静悄悄退出房间,他正准备打电话重新叫一名医生过来看看情况,却忽然听见楼下响起了一阵门铃声。
“叮咚”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难免有些怪异。霍克他们刚刚离开没多久,按理说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才对。
艾尔登脚步一顿,只好下楼开门。他原以为是花园负责扫雪的奴仆,然而当他看清门外站着的身影时,大脑却一片空白,瞳孔骤然收缩,艰难吐出了两个字
“阁下”
门外静静站着一名身形清瘦的男子,肤色白皙如玉,发丝和眼眸却是黑夜般神秘的墨色,他站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就像一尊精致的雕像。
这名男子的肩头满是落雪,发丝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霜色,身上衣服单薄,就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千里跋涉而来,走过了数不清的年月,历经四季变换,最后才抵达这个荒芜的北地。
“呼”
风声从耳畔呼啸而过。
寒风席卷起漫天的雪花,顺着敞开的大门吹进屋内,于是整个客厅都落下了一场纷纷扬扬的细雪,但还没来得及落地就消融在了暖气中。
那名男子见状往屋内走了一步,睫毛上落了一层雪,他环视四周一圈,最后低声问道
“请问法厄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