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没人发现,岳飏大脑几乎空白,全身肌肉都绷到了极限。
那只是刹那间的事。沈酌收回了目光,轻描淡写如水墨流转,仿佛那只是个不经意的对视,仿佛他对岳副处长眼底的炙热和慌乱都不曾觉察。
那天晚上他们还是出去聚餐了,很多研究员跟监察处的人都在,坐了满桌觥筹交错,热腾腾的火锅冒着香气。沈酌没吃多少,疏离地坐在那里,偶尔能感觉到人群中那道难以掩饰的视线投来,带着极力隐忍的热度,在自己身上隐蔽一瞥又仓促移开,但他没有理会。
他始终不曾理会。
他走过的道路充斥着反对、厌恶、不理解,也夹杂着憧憬、爱慕和扭曲的,有无数双徒劳伸出想要引起注意的手,他始终习以为常。
那无数个隐晦的凝望本可以不见天日,如果不是三年前那场爆炸强行扭转了命运的拐点。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地下室灯光昏暗,四周人影攒动,血腥强烈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刑讯很快变成了一波比一波激愤的浪潮,篝火在噼啪燃烧,所有人都失去了理智
“杀了他”“不说就杀了他”“杀了他给傅哥陪葬”
沈酌被绑在扶手椅上,汩汩鲜血挡住了视线,终于喘息着笑了一下“岳飏。”
岳飏挡在那群疯狂的行刑者前面,新晋的进化者头领攥着刀半跪下来,没人能发现他语调战栗而急促“这些人已经压不住了,沈酌,你知道s级信息素是怎么回事。只要你告诉他们爆炸前发生了什么,只要你随便说点什么,我都能想办法阻止”
“你一直在看我。”沈酌在他耳边轻轻道。
仿佛按下暂停,岳飏猝然僵住。
“这些年来,你一直在看我,你让我很困扰。”
沈酌笑起来,苍白冰凉的唇角浸透了血,在人声鼎沸中只有他二人能听见“如果你今天让他们杀了我,我们都不会再有这种困扰了,是不是”
“”
火焰明昧跳跃,岳飏的侧影在黑暗中仿佛一尊凝固到极点的石像。
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或者只是短短几秒钟,他仿佛终于下定了某种破釜沉舟豁出去的决心,从牙关里挤出沙哑的声音
“我知道了。”
“为傅哥偿命”“弄死他”“今天就弄死他”
石块在地面拖拽发出尖锐摩擦,火焰中生铁发出刺鼻的气味。岳飏站起身,指甲深深刺进掌心血肉,但声音却骤然提高,刹那间压过了所有喧杂,坚决到了冷硬的地步
“我们不能杀他。”
霎时周遭一静,紧接着一石激起千层浪,四面八方群起爆发“为什么”“难道岳哥你不想为傅哥报仇吗”“就是他害死傅哥的”“就是他”
“国际监察总署要他上法庭,今天不能杀他。”
岳飏顿了顿,喉结剧烈上下一攒,强迫自己说出每个字“但我们可以惩罚他,让这血债永不消退,向天下人公之于众”
四周人影憧憧,烧红的刀尖落下,在左手背上刻出一生难以消退的、极端羞辱的标记。
沈酌手一松,手机啪嗒掉在桌上,良久望着半空喃喃道“我怎么没早点拉黑他”
陈淼“初恋”
申海市监察官转身走向餐厅门口,完全视三人如空气,任谁目睹这一幕都会相信他只是个碰巧路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