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恭请母后金安。”他利落地起身行礼,温雅而清俊,如星辰朗朗,似明月皎洁。
我忙虚扶道“好孩子,快坐下,几时来的,奴才们好不晓事,竟也没人来通报。”
缮宝等人一听急急跪下,头伏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昀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母后别怪他们,是儿子不肯让他们扰了母后赏景的。”
“既是殿下为你们求情,便起来罢。”缮宝等人这才起身默默退下。
昀再度笑道“儿臣近日忙于开府出宫诸事,都两日没来母后这里请安了,今儿得了空,立时赶来。”
“母后也常惦念着你,只是你下个月便要迎娶嫡妃,当以这些事务为重,请安不必拘于一时。”垂下眼帘,我又缓缓道“按例,皇子大婚,婚前的司寝宫人要择六人。你身边的掌事嬷嬷可挑了良家女子否”
他笑容淡去,正色道“嬷嬷已挑了十人预备呈给母后过目,请母后为儿臣遴选其中六人。”
“徐嬷嬷办事老道,让她自个儿决定罢。倒是钱忠喜底下的小黄门前儿来请示,说是芳时已开了脸。她打小伺候着你,如今成了服侍你的人,我也放心。你,可要给她个名分”
昀面无波澜,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儿子打算给芳时一个侍妾的名分,待儿子大婚后再提为王府奉仪,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我微微颔首“我儿思虑周详,如此甚好。”
语罢,昀又忽而开怀,俏皮地从袖中掏出一只精巧的锦花盒置在案上。看着我些许迷惑的眼神,他殷殷勤勤地解释起来“这是儿臣和手下人在渤海一带料理官务时偶然所得,母后打开瞧瞧。”
打开一看,盒子里赫然是一串赤色浑圆的珊瑚珠,成色上佳,泛着幽深华贵的光芒。
昀热切中带些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母后可还喜欢”
我慈爱地回答道“珊瑚乃佛教七宝之一,海中珍宝。昀儿的孝心,母后明白的,自然喜欢。”
在他的注视下,我戴上了这串珊瑚珠,红色的珠光衬得手腕愈发洁白柔润,淡淡的莫名的羞意漫上脸庞。为了化解这样的羞意,我又忙移开话头“别光顾着孝敬母后,一会子要娶王妃,也得送些钗环聊表心意。”
听我这般一说,他的目光便又如平静的湖水,清澈而无一丝涟漪“儿臣曾闻民间男女婚定,男子会赠心仪的女子一枚发簪或手串。可这是天家婚娶,自不好遵循民间风俗。”
昀素来谨规守礼,他这样一说,我也就不再强求。
或许一对天家的佳儿佳妇,合该是相敬如宾,亲疏有度。若真彼此心悦情浓,却也不知是福是祸了。
昀儿走后,我褪下这串珊瑚珠,吩咐画竹妥善收起。
一时头晕目眩,突然感到心绪不宁。
入夜,檀妆初罢,正欲赴往延庆殿侍宴。画黛急匆匆地从后殿进来,俯在我身旁低语道“娘娘,外头递了消息,王阁老今日寅时于府邸中暴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