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跃下一人。此人明明身材高大,落下时却颇为轻盈飘逸,宛如鸿雁。他落地站定,一身红衣随着山风鼓荡,面如皓月,目光远远地停在沈嘉嘉身上,随即唇畔牵起一丝笑意。
沈嘉嘉心头蓦地一松。幸好啊,不是又变成鸟了
此人正是谢乘风。
冯甲是极有眼色之人,一路上谢乘风对沈嘉嘉的绵绵情意早就闪得他眼疼,这会儿,短暂地震惊之后,他立刻招呼另两个捕快拖起地上的谢大郎,绑好之后先行下山。
谢乘风极快地走到沈嘉嘉面前,笑道“别怕,没事了。”说着,要去牵她的手。
沈嘉嘉一把甩开他的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没事,你知不知道我还以为”说着说着,眼眶再次湿润。
谢乘风急忙柔声说道“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沈嘉嘉既害怕又委屈,一头扑进他怀里,“你知不知道,我都不想活了”
谢乘风结结实实搂住她,只觉心软得一塌糊涂,“我知道,我都知道。当时只是想着尽快引他现身。”
“那怎么不和我说呢。”
“你还小呢,怕你没心机,露马脚。”
沈嘉嘉还挺不服气,“看不起谁呢,你不过痴长几岁。”
“我的好娘子,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小看你了。”
“谁是你娘子,好不要脸。”
谢乘风闷笑,胸口传来震动,“谁说要与我葬在一处,谁就是我娘子。”
沈嘉嘉红着脸推开他。
谢乘风掏出手帕递向她,“擦擦脸。这里风大,仔细被山风皴着。”
沈嘉嘉接过手帕,一边擦着脸上泪痕,一边问道“你何时来的”
“我一直在你身边。”
沈嘉嘉擦脸的动作顿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原来,那不是梦啊
谢乘风真受不了她这样的目光,总有股想做点什么的冲动。他连忙移开视线,“走吧,先下山。”说着,语气渐渐严肃,“我们得尽快回京城。”
在那里,他的亲生哥哥,需要接受审判。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回到京城,路上谢大郎从未开口说话。谢乘风表面上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内心却沉甸甸的始终有块巨石压着。那是他的亲哥哥,他此生唯一的手足。可此人却犯下滔天大案,罪不容诛倘若说仗着皇室血脉,留他一命,谢乘风只觉对天下人不公,更对不起嘉嘉可若是真的杀了,谢乘风心内多少有些不忍。那毕竟是他娘的亲儿子,已经死过一次了,再死第二次,他娘一定会痛不欲生
除此之外,谢乘风每每面对这位哥哥,心里会涌起一丝难言的愧疚。倘若当年石五娘偷走的不是哥哥,而是他
不管谢乘风内心如何纠结,此案之大,已经远不是他能过问的了。他与沈嘉嘉将人压到府衙,交上沈嘉嘉写的案情总结,便各自回家了。
这案情曲折离奇,把府尹看得目瞪口呆。他是个官场老狐狸,深知此案若是办不好,他的官途恐怕要到头,于是连夜上书,试探官家的意思。
官家是一样的目瞪口呆。
按理说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杀就杀了,他与这外甥从未谋面,不似与乘风那样的甥舅之情。可信阳长公主是他的亲妹妹,他一向疼爱,倘若真就这样杀了,又难免投鼠忌器。
果然,官家接到奏章的第二天,信阳长公主就进宫求情了。她自觉对长子亏欠太多,此时更不能眼看着他再死一次,在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