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之时, 一辆马车从宫门外接起了那名忽然被封为皇子侍读、还没来得及回家打包行李的少年医官, 将他一路送回了家。
屠长清是借着出宫收拾行装的机会才得知这昱京几乎翻了天这事儿的,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却不在这场全城募捐大戏上,而是被今日朝早时亲眼目睹的那件事深深困扰着
“听你的说法,这明贵妃怕是不会顾忌大皇子了。”
天色昏暗, 天诏府里却依旧是人声沸腾、热闹非凡, 进出的车马和将士们络绎不绝, 搅得这杏林院也不得清净。屠家父子时隔两日终于相聚,屠广见儿子惯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郁闷之意, 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憋了一肚子心事, 便领着他来到了晾晒草药的后院, 一边翻动草药,一边与他说着话。
屠长清皱着眉头,心不在焉地在一筐刚采挖出来、还带着泥的新鲜地黄里挑拣着, 小声嘀咕道“我从没见过这样当母亲的, 当真是把孩子当邀宠工具,当着我的面呢,抬手就给了大殿下一巴掌”
“嗯这是气愤了”屠广神色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发现这家伙竟是无意识间把挑出来的上等地黄都丢进边角料框里了, 好笑地摇摇头道“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药材出气啊,放错框了,快捡起来。”
“”小屠大夫一激灵, 这才发现自己心不在焉时干的糊涂事,连忙把那些上等地黄挨个儿从边角料堆里挑拣出来,放到正确的箩筐里。
看着儿子一番手忙脚乱的动作,屠广只觉得好笑,但转念一想,儿子自此以后就要时常进宫给大皇子当侍读、不能再像这般每日跟在自己身边又忽感惆怅。
儿子长大了,也是该让他出去见见风雨了
屠广从草药堆里站起来,来到了屠长清身边,蹲下来与他一起收拾那框地黄,温声道“很少见你这般对人上心你和大皇子关系很好”
“”屠长清愣了愣,忽然被问到这个,一时之间有点茫然“也没有吧,大殿下性子内敛且寡言少语,我们这两天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
屠广轻笑道“但你挺喜欢他,我看出来了。”
“”小屠大夫一激灵,差点被亲爹这话吓得原地起跳,脸上的表情终于绷不住,急得满头大汗支支吾吾道“我、我不是、我、我我、”
“哈哈哈脸红了”他的亲爹见他这副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的窘迫样子笑得特别幸灾乐祸,就差没喊人来看看他们天诏府杏林院出了名的小面瘫小屠大夫这副少见的脸红模样了
真是亲爹啊
笑过之后,屠广感慨道“你从小在这天诏府里长大,同龄人甚少,也没个玩伴为父知你与大皇子年岁相仿、心生亲近之意,这也是人之常情,但是”
屠广拍了拍儿子尚且瘦弱的肩膀,沉声叮嘱“那毕竟是皇子,你与他在身份上天差地别,平日里行事,还是要谨慎为上。”
“也别怪为父说的难听毕竟,你将他当作朋友,但他却说不定只把你当下人”屠广叹息一声,温和地看着神色逐渐沉淀下来的儿子,轻声劝道“我天诏府皆为陛下的爪牙,陛下一声令下,我等即使刀山火海也要往里跳的我等忠的是陛下,而不是皇子,这一点你务必要记牢了,千万不要做糊涂事。”
屠长清抬起眼睛,不太明白地看着他爹“什么糊涂事比如什么”
屠广温和笑笑,刚要回答,院门外便忽然闯入了一个声音顶替了他
“你爹是说,让你别跟个二百五似的瞎掺和皇家那点子屁事儿比如争宠夺嫡之类的。”
“”
屠家父子俩顺着那声音往回看,屠长清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