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甚至怀疑二叔喝醉了,可是他手里还在弄酒呢。章郁云从冰柜里取冰出来,用冰刀削出玲珑秀气的圆,丢进烈酒杯里。
他顺脚踢上冰箱门时,兰舟看到箱门上贴着张便签纸,字迹潦草潇洒,很像二叔的笔迹,但字号不像,像出自女人之手。
章郁云喝了一晚上的酒,临睡了,他还是要酒来助眠。
“二叔,我能问你,你喜欢她什么嘛”
章郁云喝一口龙舌兰,清爽温和眉眼反问兰舟,“那你交往女生,喜欢人家什么呢”
“我没有”
章郁云“哦,这话回头我去开家长会,告诉那位陈同学。”
“我靠,你这是在我身边伏探子了吧”
章郁云赶兰舟去睡觉,“少年情怀的恋爱我不扼杀,但上了高中,成绩滑下来,我不找你,你母亲也会来审一波。
最后提醒兰舟,关键时候,安全第一。
“你懂我说什么,安全带、安全”
兰舟没眼听“够了”
“嗯,懂就行了。”坏叔叔捉弄纯情小孩。
纯情小孩自己也没想到没几天他又再会了梁京。
好的不灵坏的灵也好,墨菲定律也罢,总之他扎扎实实地又碰上了她,
二叔的“女朋友”。
兰舟新学期开始正式上外国语高中部,全寄宿制,开学前,母亲过来看他。
虽然他什么都不缺,但是母亲每次过来,都给他添一些生活用品,外裳他看不上,就买里面的,居家的,总之,倾囊所出那种。
兰舟所有的开销都是二叔的秘书在帮着打点,他在用的也是二叔的副卡,他并不缺钱,但是母亲每次给的,章郁云都叫兰舟收下。
集腋成裘,时间长了,你才知道,你母亲省出多少钱给你。
章兰舟本家这一脉没多少人了,父亲牺牲后,家里除了领了笔微薄的抚恤金,再也不能从前度日,母亲原本是个家庭主妇,为了生存,出来打工。
如今母子俩,其实天地早已悬殊。兰舟谈不上是悲是戚,但二叔时常警醒他,你母亲可不是为了自己,她全是为了你能更好。就连你父亲拿命留的抚恤金,她都要随你带过来,爷爷动员了多番,她才作罢的。
父亲去了十年了,十年生死两茫茫。兰舟于今时今日,醍醐灌顶般地醒了,二叔教训得是,他不该在婆妈事上乱费心神,
或者,原该费思量的,他又从未开口。
母亲陪他逛商场后,说是带兰舟去吃西餐,不过多一个人。
她要再婚了,这回他们一齐过来,就是想让兰舟看看。
一顿西餐,兰舟吃得味同嚼蜡,倒不是不满意,而是终究成了一个局外人,
这个家,以最残酷的死别生离,化为虚无。
梁京则是随师父彭朗出外勤,午饭时刻,约客户一齐在此用餐。
她看到章兰舟了,此时还不知道他具体叫什么,勉强标签他章郁云的儿子。
二人隔地不远,彼此空间里照面了,也各自路人自觉。
这厢章兰舟吃到末席,他抱歉去趟洗手间,净手回来的路上,遥遥看到那男士不安分地偷吻了母亲的手。
那是一个毫不风度毫不绅士的吻,带着足够的怯场与因为兰舟暂时离席的如释重负,心理折射的本能痕迹。
末了,他没再回席。
这才,电梯口遇到了要走的梁京,她细雨沾衣的一眼看他,不过没开口,